三天后。
伤势较轻的新兵已经逐渐恢复,伤势严重些的也能够下床走动。
经过苗老三这几天的忙碌,越来越多的邻县百姓集结在一起。
当地小有名望的老先生主笔,洋洋洒洒写了一份上千字的请愿书,先是列举马匪种种罪行,随后跪地叩首请求江景辰带兵前去剿匪。
齐聚的百姓口中高喊:“求侯爷为民除害!”
一切都在按照江景辰所计划的方向发展,特别是当他带领百姓前去慰问伤兵时,更是狠狠收割了一波忠诚度。
江景辰也当着一众百姓的面做出承诺,会立刻着手准备前往各县剿匪之事。
百姓们感激涕零,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江青天之名迅速传遍整个鄯州,百姓们口耳相传,纷纷称赞:“有江侯爷在,乃朝廷之福,百姓之福。”
庄延昌听闻时,忍不住感叹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孰知其极?”
在他看来,如果江景辰心无反意的话,一定会是大周立朝以来最出身的官员。
如果江景辰能甘心当圣上手中一把利刃,定有能耐整顿官场,杀尽天下贪官污吏,能够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只可惜,没有如果!
庄延昌暗自感叹,忍不住将心中想法说给苗老三听,希望苗老三能够和自己一起劝说江景辰。
苗老三当即嗤笑道:“你读书读傻了吧?贪官污吏怎么可能杀得完?他有那样的能力,为何还要屈居人下?你可曾听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庄延昌轻叹道:“但是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不是吗?”
苗老三道:“根都已经烂了,再怎么样也长不成参天大树,你读那么多书,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吗?”
庄延昌面色微变,斥责道:“圣上治下,歌舞升平,国泰民安,大周根基之牢固难以撼动,你休要在此胡言乱语。”
苗老三道:“你们这些读书人,自以为高人一等,眼睛从不肯往下看,说什么歌舞升平,国泰民安……当真是可笑至极,难道不曾听闻朱门酒肉臭
,路有冻死骨吗?”
“每年不知有多少百姓死于严寒,死于饥饿……不知多少百姓被豪绅压榨,深受地方官员迫害……”
“哪里的歌舞升平?哪里的国泰民安?我怎么看不到?”
“那般光景只能在京城,在江、淮,在富庶之地才能看到……那其他地方呢?难道那些苦寒之地的百姓,他们就不是大周的百姓了吗?”
苗老三句句如刀,字字如剑,狠狠戳在庄延昌的心口,以至于让他有些呼吸困难。
有人生来富贵,有人生来微寒。
倘若王侯将相无种,又哪里来的天生贱命?
都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高在哪里?
无他,唯能入仕尔!
穷苦百姓难道不想读书吗?
难道不想出人头地吗?
他们当然想,只不过连维持生计都难,如何读书?
寒门难出贵子。
何谓寒门?
寒门指的是门第势力较低的世家,他们是氏族,而非贫民阶级。
连寒门都难出贵子,更何况生活艰难普通老百姓。
苗老三与庄延昌二人,一个是出身贫苦的普通百姓,另一个是出身寒门的氏族子弟,用一句糙话来形容两个人,那就是根本尿不到一个壶里。
对于苗老三所说那些话,庄延昌没有指责其胡言乱语,但却认为言语间有失偏颇,没有客观且全面的去看待问题。
他说:“治天下之要,存乎除奸,除奸之要,存乎治官,治官之要,存乎治道。”
他又说:“政之所兴,在顺民心,政之所废,在逆民心。”
他还说:“本治则国固,本乱则国危。”
庄延昌说了很多,苗老三每个字都听得懂,可一旦连起来便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跟你们这些读书人聊天,真他娘的费劲!”
甩下这么一句话之后,苗老三当即转身离开,独留庄延昌一人在风中凌乱。
当天午后。
江景辰被召去了当地县衙,刚进门就见到了两位熟人。
一位是内侍省从五品内给事常福来,另外一位是正四品羽林中郎将吕恒。
“吕大哥,常给事,没想到来的会是你们,实在是有失远迎,还望勿怪。”
江景辰拱手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