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郑氏微窘,伏地一拜:“如今棋儿已过及笄,儿媳便想着让她出府多见见世面,就由她陪着母亲前去进香可好?”
大周朝男女大防并不严重,交情深厚的少爷小姐一同游园赏景也是常态。
未曾说亲的人家,只要不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倒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像是事先约好进寺烧香,双方长辈皆在的场合,通常是女儿家相看的委婉说法。
威远侯府和胡国公府因着两位老夫人的缘故,交情深厚不说,两家的孩子也常有往来。
五姐儿的确是该说亲了,吴老夫人想了想,问道:“你这是瞧上胡国公府上哪位哥儿了?”
小郑氏也不矫情,坦言道:“若是能得胡国公世子为婿自然是极好的。”
一个是国公府世子,一个是侯府嫡女,门当户对倒也般配,吴老夫人抬手让小郑氏起身,目光转向一旁自顾自喝茶的孙儿。
“说起来朗哥儿和辰哥儿同年,幼时同在卢学士府上蒙学,待我去帖时与老姐姐说说,辰哥儿明日也同去见见昔年同窗。”
卢家世代清流,家中开设族学,当年威远侯府势微,便是借着国公府的东风,将府中两房适龄的几个孩子都送了过去启蒙。
经祖母一提,江景辰这才想起那位朗哥儿。
胡国公府嫡长子邵沅朗,小时候瘦瘦小小不爱说话,时常被别家小孩欺负了也不吭声。
当年他念着两家的情分,出手帮了对方几次,之后就被对方粘上,怎么甩都甩不掉。
“去见见倒是无妨,只不过孙儿依稀记得,沅朗似乎不太喜欢五妹妹那种……”
小郑氏顿时急了:“你才在京城待了多久,张嘴就是胡说八道,我的棋儿……”
“行了,这件事我应下了,你回去让五姐儿准备准备。”吴老夫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小郑氏欲言又止,在老太太注视之下,最终闭了口,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临出门前狠狠瞪了江景辰一眼。
“祖母,她的事情解决了,孙儿的事情还没有着落呢。”江景辰上前坐到祖母身旁,拉着她的胳膊轻轻摇了摇。
如此小儿撒娇般的姿态,使得吴老夫人想起了孙儿年幼之时。
“都多大的人儿了,还似孩童般撒娇,也不嫌害臊。”
江景辰乖巧应声:“在祖母面前,孙儿永远都是孩童。”
吴老夫人拉着孙儿的手,内心长叹,无奈道:“你该是去找你父亲才对,祖母又能帮你什么忙。”
这府中,本该是最应风光享福的老封君,硬是把自己困守在一堂,常年吃斋念佛淡了性子,连儿媳都险些镇不住。
三十多年的养恩,始终敌不过十月怀胎,祖母是否也曾后悔,当初过继之时选错了人?
江景辰心中莫名一酸,眼眶微红,强笑道:“孙儿想要朱雀北街上的两间铺子,这事只有祖母能帮。”
吴老夫人显得格外为难,最终还是在孙儿期盼目光下点了头。
“你父亲的确不好出面,祖母只能勉励一试,不能保证一定办到。”
“只要祖母为孙儿开口,善和坊沿主街那两间相连的铺子肯定能买下来。”
朱雀大街有两个坊离宫门最近,一为兴道坊,一为善和坊,二者皆是在北街的地界上。
两坊沿主街的铺子,背后的主家全是皇亲国戚,相连的铺子本就不多,只要开口就能买下的……
吴老夫人脸色一变再变,定定的注视着孙儿,沉着脸追问:“你才入京城,是如何知道这些事的?”
“祖母忘了?是您与我说的,那本就是崇宁大长公主买来预备要送给我的铺子。”
江景辰笑容不减,捏着块糕点送到祖母嘴边,一脸天真的说:“不对,不能说是送,而是拿我换来的,只可惜后来我中毒了。”
毒是小郑氏让人下的,自五岁搬到启祥阁,小郑氏就在每日饭食中下了慢性毒药。
八岁那年毒发,幸遇张神医在京才得其相救,九死一生活到现今。
祖母,父亲,二房那两位,皆是知道内情,可他们依旧选择了袒护小郑氏。
只因当年皇子争储激烈,身为重要辅臣之一的父亲,不会让“威远侯继室夫人毒害嫡子”的事情在朝堂上发酵。
加之他当时并未殒命,于是就有了身患重病到江南疗养之说。
至于为什么送到外祖家,概因所需吊命的药材名贵,每月至少花费上千贯,对于那时的侯府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