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最近发生了一件大案,一名佩戴黑色狐狸面具的窃贼一连多日行窃,京中共有上百户人家受害,其中大到四品大员,小到商贾富户。
本来这件事情不归刑部管,可就在昨夜黑狐在行窃时,破天荒的出手杀害了京中富户一家三十三口人。
上到六十几岁老妪,下到三岁幼童,无一人生还。
天子脚下发生此种灭门惨案,各衙门皆是诚惶诚恐。
圣上因此大发雷霆,责令京兆府与刑部及大理寺在七日内将凶徒捉拿归案。
威远侯下了朝便连同大理寺卿去到京兆府,在京兆尹的协助下开始着手办案。
一直到戌时归家,才得知事情的经过。
东府前院,正堂。
江景旭跪在小郑氏的面前,恭声道:“儿子散学之后在太学默了半个时辰的书,随后离开国子监去了天香楼买点心,之后便归了府。”
小郑氏阴沉着脸,追问道:“何人能够证明?”
江景旭忍着心中郁气,回应道:“太学岑博士、国子监门房、天香楼掌柜,母亲若是不信,大可差人前去查证。”
威远侯皱着眉头踏进屋内,先向两位老夫人问了安,随后瞪了一眼小郑氏,呵斥道:“昭儿受了伤你不去照顾,却在这审问旭儿,你就是这样当母亲的?”
郑老夫人闻言,出声道:“她这是关心则乱,原本就已经够伤心了,侯爷就莫要再怪罪于她。”
江景昭身上毕竟还有着郑家的血脉,郑老夫人忽闻噩耗也难免心中一痛,更何况作为生母的小郑氏。
就算是做出审问庶子这样略显荒唐的事情,在她看来那也是情有可原。
江景旭朝父亲磕了个响头,泣声道:“四哥受伤之事与儿无关,请父亲明察。”
威远候见他伤着手,一副委屈又倔强的模样,心中一软,亲自上前将人扶了起来,安慰道:“此事为父会彻查清楚,你先下去吧。”
一旁的江景辰紧跟着道:“没啥事的话我也走了,你们慢慢聊。”
好歹是名义上的亲兄弟,连面子上都不愿意装一装。
小郑氏见他若无其事的模样,心中气不打一处来,急呼道:“不能走,这种时候你还想上哪去?”
江景辰脚步不停,懒洋洋的挥了挥手,高声吟唱道:“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悦事平康坊。”
这话的意思是大好春光美丽景色,若是无人欣赏便有负苍天,而这令人心旷神怡,赏心悦目的事则是在平康坊。
简单通俗点说,就是“这么好的夜色,得去逛窑子才行。”
威远侯莫名就理解了话里的意思,反应过来之后立即喝骂道:“站住,手足深受重伤,身为兄长竟然还有心思去平康坊?立刻到祠堂里跪着。”
江景辰回过身,无比认真的问道:“像我这样的弃子,也可以进江家祠堂?”
威远侯没料到长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愣神之际,没等开口。
江景辰便紧接着说道:“四弟受伤,我这当兄长的十分痛心,故而才会想着去平康坊,替四弟好好玩乐一番。”
一个“替”字之妙,愣是让在场众人好半天才理解。
四少爷的子孙根若是真的废了,可不是以后都得靠人“替”了!
下人们暗暗狠掐大腿,这才勉强保持住脸上的悲痛之色。
“你竟敢出言暗讽昭儿,看我不打死你这个贱种......”
小郑氏惊叫一声,跨步冲向前,扬起巴掌就往江景辰的脸上扇去。
吴老夫人脸上骤变,正要出言呵斥,就见长孙一个晃身避开,随即果断抬腿一绊,小郑氏便跌了一个大跤,滚了两圈才堪堪停下。
郑老夫人猛地一摔茶盏,大喝道:“大胆,竟敢对嫡母动手,来人啊,把这恶逆子拿下。”
恶逆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严重者可处以死刑。
江景辰拦住蠢蠢欲动的青玉,看着碎了一地的上好青瓷茶盏,摇摇头,轻笑道:“恶逆这么大的罪都说了出来,叔祖母是有多想我死啊!”
郑老夫人眼神显出几分慌乱,斥责道:“休要胡言乱语,若非你不尊嫡母,怎么会闹出这样的事情来?”
下人们面面相觑不敢上前,纷纷将目光转向威远候。
陶然居的丫鬟将自家夫人扶起,婆子小心翼翼整理凌乱的衣裳。
小郑氏受此大辱,激动大吼道:“此子回来的目的便是要搅得家宅不宁,侯爷难道还看不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