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梁王府之后,青玉忽然开口询问道:“若是邵沅朗不肯站出来为公子说话,到时候怎么办?要寻他的把柄吗?”
先前在离宫时,江景昭与江棋韵两兄妹算计邵沅朗的事情乃是事实,可偏偏邵沅朗一句话都不肯多说,这才使得公子背上了满城的骂名。
这在她看来,做为公子幼时好友的邵沅朗无疑是十分不合格的,既然不合格,那就不能称之为友,那么自然是可以用尽手段胁迫他屈服。
江景辰沉默不语,闭着双眼,静静的靠在车厢内,脑海中亦是在犹豫着。
他对麾下所有受信任之人的好都带有极强的目的性,包括万金、青瑶、青玉在内,当初在救下他们时,除了机缘巧合之外,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他需要一批人。
于他而言,邵沅朗并不止是朋友这么简单,可以说迄今为止,邵沅朗是他唯一主动付出善意不求回报之人。
在邵沅朗身上承载着的不是多么深厚的友谊,而是他对这个世界最后一点纯粹的善良。
现如今,这份纯粹的善良让他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以至于他会不自觉的想:是那份纯粹的善良配不上我,还是我配不上那份纯粹的善良?
得到的都是唾手可得之物,失去的却是无可挽回的人,到底是幸运还是悲哀?
或许,世间上有些人和事,从一开始就不该抱有希望。
威远侯府,心远堂。
自从上了请罪折子之后,威远侯便以身体不适为由告了病假,在书房呆了许久,直到听见敲门声才回过神来。
“进来吧。”
“老爷,您让老奴查的事情已经查到了。”
穆大管家将手中的小册子放置到书案上,之后便恭敬站到一旁等候吩咐。
威远侯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确定与他先前得到的情况没有太多差别之后,心中疑惑的同时也暗自松了口气。
没有问题自然是最后,倘若真有问题,那就不得不做出自断一臂的举措。
“事情办得不错,今日事毕,你也下去歇着吧。”
“是,老奴告退。”
穆大管家离开了心远堂,犹豫了许久,最终在夜幕降临之后偷摸的跑回家中,着急忙慌进了书房,提笔写了一封信,之后喊来家中新招的下人,将信交到他的手中。
那人看到信封上书“三少爷亲启”时眉头紧皱,下一刻便将信封给拆了,抽出信件看了几遍,确定一字不差的记下内容之后,开口训斥道:“往后有事只可言传,不要留下任何笔迹信件。”
说罢,将手中信纸与信封直接烧了个干净,之后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门。
穆大管家不敢得罪三少爷派来监视的人,暗自在心底腹诽了几句,将烧毁的信件灰烬清理干净,匆匆又往侯府内赶去。
而此刻的威远侯已经出了府门,去到了东市一家较为僻静的酒肆。
上到二楼,推开房门。
威远侯缓步而入,拱手道:“彦钧来迟,有劳郭郎将久等了。”
郭衡起身相迎,还了一礼,含笑道:“江尚书突然这般客套,想来所求之事必定不小,可千万莫要让我为难才好。”
威远侯并不将调侃的话放在心上,当下也不着急说事,落座之后寒暄了几句,待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方才开口道:“在水路上拦下一艘船,取走船上一物,这事儿不大吧?”
身为右威卫正四品中郎将兼市舶司市舶使,这点事情对于郭衡来说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与他事先所想偏差太过巨大,因而忍不住追问道:“你我大半年未曾私下碰面,就这么点小事派人传个话便是,何至于这般劳师动众?”
自从丰水县一事之后,威远侯对穆大管家的信任不复从前,在他看来能够独活回京的穆大管家所经历的事情,绝不像说的那么简单,这中间一定藏着他不知道的事情,只不过碍于眼下的形势才没有立即着手去验证心中的猜想。
“此事对我来说极为重要,出不得半点差错,因此才非得亲自见你一面不可。”
“你要我帮你拦谁的船?取走何物?”
“钱塘县秦家的船,要取的是一味药,只不过这药是何种模样却是未知。”
威远侯说的轻描淡写,似乎像是在说一个毫不相干之人。
可郭衡却是知道威远侯府与钱塘县秦家之间的关系,不由得好奇道:“据我所知你与秦家多年不曾往来,突然之间要我去拦你老丈人的船,该不会是要彻底跟岳家闹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