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贤王传言,若江景辰想要,不出一天就能够传遍京城大街小巷,根本不怕圣上派人求证。
自古帝王多猜疑,无论哪个朝代都不可免俗。
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圣上知道了这件事。
若是臣子有贤名,圣上多半会龙心大赏赐不断,只因臣子只是臣子,再大的名声也只是臣子。
但吴王不一样,他与圣上一样都是先帝之子,身体里留着皇室血脉,是有资格继承大统的皇族。
细数历朝历代,但凡是武将,功高震主者,多死矣,何况亲王乎?
江景辰敢当朝欺君,便是有着万全的脱身之策,同时也深信,哪怕只是一个信口胡诌的传言,也足够让吴王喝上一大壶了。
圣上重新打开奏本,视线落在后半部分那些潦草的字迹之上。
那是他所见过最不工整,同时也是最难看的字迹。
看的出来,奏本上的字迹乃是由百姓亲笔所书,不同文墨者便有手印代替。
上一次弄了个万民伞,这次又是个百民折......
手指无意识的摩挲了两下奏本,圣上缓缓抬头,视线落在江景辰身上。
大殿忽然变得安静,文武百官屏气凝神。
江景辰傲然而立,行了一礼,朗声道:“微臣御史台监察御史江景辰,携六百五十一名百姓之冤,奏请圣上收回兵权,严惩吴王。”
他说的是兵权,而非是禁卫军。
几位年老成精的相爷越发觉得有意思,目光中有欣赏,也有几分戒备。
圣上脸上不见喜怒,让人看不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
一刻约莫等于十五分钟,在这十五分钟之内,大殿上一片寂静,只有奏本翻动的声响。
江景辰再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度秒如年,他面对的是天下至高的掌权者,是不需要开口说什么,仅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感受到如山般的巨大压力的存在。
这是时代赋予个人的绝对权力,生死皆由一人念。
他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耳畔响彻着沉闷的心跳声。
不是害怕恐惧,而是兴奋刺激。
这次弹劾吴王,是对圣上一种试探,也是对皇权的一种挑衅。
一刻钟之后,圣上放下奏本,神色平静,淡淡开口道:“传朕旨意,立即释放无辜百姓,京兆府核算百姓损失,一应赔偿由吴王府十倍弥补,禁卫军即刻归衙述职,吴王交宗正寺审理。”
能而宗正寺的主官历来都有皇族成员担任,文武百官皆是心知肚明,圣上将吴王交由宗正寺,想来依旧是轻拿轻放了。
圣上的决定,也让江景辰更加意识到在这个朝代当中血脉的重要性,吴王与百姓乃是云泥之别,仅靠些小心思、小花招,是绝对不可能动得了吴王。
试探出了圣上的态度,也得到了吴王被收走兵权的结果,这对于江景辰来说无疑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一事奏罢,他便退回原位,也懒得去管他人反应,脑海中则是在想另一件事情:吴王进了宗正寺,而宗正寺卿乃是梁王,有没有可能再操作一下?
他想了好几个方案,却又逐一否决,倒不是嫌弃不够完美,而是心底对于梁王始终保留着一份警惕之心。
思虑再三之后,他最终还是放弃了想利用梁王宗正寺卿的身份,去找吴王麻烦的念头。
待散了朝,走出大殿。
马季安第一时间把江景辰拉到身边,悄声询问道:“弹劾吴王的事,是谁让你这么干的?”
江景辰见他如此急切的模样,心念一转,反问道:“兄长,何出此言?”
马季安回应道:“若非如此,你好端端的怎会弹劾吴王?”
在他看来,江景辰跟吴王根本扯不上关系,而江景辰也不是个傻子,不可能无缘无故去招惹吴王,唯一能够解释得通的理由就是有人让江景辰这么干。
二人同行一段路,至人少之处。
江景辰含笑道:“我之所以弹劾吴王,乃是受了兄长的影响。”
马季安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呆滞片刻,追问道:“我怎就不记得何时影响过你?”
江景辰回应道:“昨日兄长一气弹劾了二十几位官员,不就是以身作则,教我为官之道吗?”
马季安自是不信这样的鬼话,沉默片刻,开口道:“是圣上的意思?”
江景辰心中早已乐开了花,面上却故意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
马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