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到威远侯府时已是夕阳西下,府里挂满了白灯笼,晚风一吹,摇摇晃晃好似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拨弄一般。
从东府往西府的路上,江景辰脑海中都在思考一件事情:江彦俭和江彦泽都死了,这对于父亲来说,会不会也是一种解脱?
青玉看了眼四周,出声道:“公子,这未免也太安静了些吧?”
家中有丧,依着规矩该有人哭丧,哭的越大声越好。
可现下都已经快到灵堂,方才隐隐听到哭泣之声,以威远侯府这等门第的规矩来说,本不应该会是这样的情况才对。
江景辰跨门而入,就见灵堂之上除了父亲与小吴氏之外,西府最大的主子竟然只有大堂哥与二堂哥。
他见那兄弟二人皆是用白布将额头裹得极为严实,心里清楚知道是因为额头刺了“贪官之子”四字的原因,却依旧故作疑惑道:“大哥、二哥,多日不见,怎么成了这副打扮?”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见江景辰好似当真不知情,于是便异口同声道:“不小心撞到了头,受了点小伤,不碍事的。”
江景辰关切道:“二位哥哥未免也太不小心了,伤了脑子可不是小事,万一影响读书,日后还如何科举?不行不行,还是的找御医来看看才好。”
兄弟二人争相开口道:“不用,已经看过大夫,敷上了药,用不着再看了。”
“多谢三弟关心,为兄无碍,无需劳动御医前来。”
江景辰担忧道:“当真无事?两位兄长可不能太过客气,伤到脑子的事情可大可小,万一医治不全,留下病根,可是会影响仕途的啊。”
仕途?哪里还有什么仕途可言。
兄弟二人就像是心口被人刺了一剑,满脸痛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威远侯面色平静,开口道:“为父今日一早便派人通知于你,为何此刻才来?”
江景辰如实回答道:“我今日因为要上朝弹劾吴王,所以才来晚了,还望父亲勿怪。”
“弹劾吴王?”威远侯脸色微变,追问道:“你为何要弹劾吴王?”
江景辰把今日在朝廷上说过的话又重新说了一遍,末了总结道:“也就是父亲今日告假不在朝中,否则我相信以父亲的为人,肯定是会支持我为民请愿的,对吗?”
弹劾吴王就是为民请愿?威远侯从未听过如此幼稚的言论,清冷的眸光一扫,沉声问道:“是谁让你弹劾吴王的?”
一个个的,怎么都认为这件事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江景辰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在别人眼中,只是一个初出茅庐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像是弹劾吴王这么大的事情,绝对不是他一个人有胆子敢去做的事情。
这样的情况对于他来说不是什么坏事,别的好处不说,至少可以起到迷惑敌人的作用。
他的脑海中忽然闪一个念头:示敌以弱,扮猪吃老虎。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任何事情都逃不过父亲的法眼,佩服佩服。”
“少拍马屁,你三叔灵堂上不好失礼,一会随为父去心远堂之后再说,先去给你三叔上炷香。”
与江彦俭的灵堂相比较,江彦泽的灵堂布置的十分简洁,想必是没花多少心思,更没花多少钱。
江景辰嘴角微微上扬,好不容易才止住内心的笑意,上过香之后,跨步行至弟弟妹妹身前,安慰道:“你们的父亲虽然去了,但你们的二伯还在,往后有事尽管去东府找你们二伯。别不好意思开口,要记住,咱们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是不分彼此的一家人。”
威远侯听得眼皮直跳,没等反应过来,就见那几个侄子侄女感激涕零,深深了一躬,哽咽道:“谢谢三哥,我们都记住了。”
???
该谢的人,难道不是你们的二伯吗?
吴艳慢步上前,挽着夫君的手臂,幽幽一叹,轻声道:“孩子们还小,叔母还在昏迷,弟妹也卧床不起,这几天不如就让妾身多来走动走动,一来是在叔母身旁侍疾,以尽晚辈孝道,二来也能照顾小辈,以尽伯母之责,老爷觉得可行?”
威远侯沉吟片刻,回应道:“你既是当家主母,多劳心些也是应该,就这么办吧。”
吴艳微微颔首,转头将目光落在江景辰身上,询问道:“辰儿,你祖母近来时常会念叨着已许久未曾见过你,老人家这是想你想的紧了。依着我说,外头再好也比不得自家,不如搬回府里来住吧?”
江景辰似笑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