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指责朕?
是的,他在指责朕。
圣上瞬间得出了结论,本该怒火中烧的时刻,却是莫名出现淮水两岸千里浮尸的画面。
淮南道水患不是继位之后才发生,而是历朝历代皆是如此。
人人都知道,每年水患都会死很多人。
朝廷年年治水,可依旧年年溃堤。
水患、溃堤、拨款、赈灾......
如此反复循环,时间长了,以至于会让人渐渐有些习以为常。
杀官容易,可这名声却不好背,除非是昏君,否则没有一位帝王会愿意背上嗜杀的名声。
“你可知,朕为何要封你为黜陟使?”
“回禀圣上,微臣斗胆猜测,是为白莲教反贼一事。”
“朕可有让你杀官?”
“没有。”
“但你却杀了。”
“是。”
江景辰吐出一字之后便不再多言。
圣上亦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张甲臣冷眼旁观着一切,脑海中寻思着圣上此举更深层次的用意。
身为天子近臣,有些话可以不开口说,但心里却不能不想明白,无奈的是有些事情很难能够彻底想明白。
“有人对朕说,你在淮南道结党营私。”
是何人说这样的话?
江景辰没敢问出口,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朱全章,思索之余,回答道:“回禀圣上,微臣在淮南道杀了很多官,也因此得罪了京城里的许多人。”
杀淮南道的官,得罪京城里的许多人?有意思......
这是在暗指些什么?圣上微微挑眉,询问道:“你想说什么,直说。”
江景辰回应道:“回禀圣上,微臣想说的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圣上在心中来回念叨了几句,沉吟片刻,开口道:“朕已知晓,你退下吧,近日就待在府中好生休养,等候朕的旨意。”
这算什么?
功过相抵吗?
江景辰心有疑惑,却也明白不能继续多言,当即恭敬行礼之后退下。
待人走之后,圣上看向一旁的张甲臣,询问道:“你觉得江景辰对上那几只老狐狸,能有几成胜算?”
张甲臣回答道:“回禀圣上,依老奴拙见,早先只有一成,经淮南道一事后又多了一成,从刚才的表现来看,还可再加上半成。”
只有两成半吗?这未免也太少了些......
圣上轻叹道:“这把刀尚且能用,却还是不够锋利!”
以淮南道近半数官员开锋,却只得圣上一句尚且能够的评语,这也就是说......
想要用制衡之术吗?张甲臣好似拨开了那一层迷雾,逐渐看清了迷雾之下的一条脉络。
只可惜,脉络太多,且不够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