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辰默默估算了下时间,对方应该是在淮南道事了之后、回京之前,这才找上门来,像是算好了一样。
当初作暗子这件事,己方不可能透露给外人知晓,也就是说那二人定是从江彦钧口中得知江鸠。
而那二人既然敢出面现身,就只能说明其背后还隐藏着别人。
会是谁?江景辰目前能够想到的,就只有朱全章。
不是所有线索都指向此人,而是目前浮在明面上的就只有此人。
蓦然间,江景辰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丝警觉。
“这一切,未免也太过顺理成章了些......”
“公子所指何事?”
江鸠脸上流露出浓浓的疑惑。
江景辰喃喃自语,眉间越皱越紧。
“所有的事情都太过顺理成章,就好像是有人提前设置好了轨道,而我所做、所想之事,都在按照轨道前行。”
江鸠未能听懂,因为没敢擅自接话。
江景辰自顾自说道:“朱全章究竟是被我发现的?还是被人给推到明面上的?自淮南道之后,就好似有只无形的手在操控着一切,可我却寻不到半点踪迹。”
是圣上?
亦或者是政敌?
厅内一时之间陷入寂静,江鸠犹豫再三,试探着开口道:“会不会是侯爷留下了什么后手?”
人都已经死了,还能留什么后手?
江景辰正欲开口,脑海中忽然想到了些什么,转言道:“那二人要你做之事与江彦钧无二?”
江鸠回答道:“那二人命我在公子回京之后注意公子日常言行举止,将大小诸事汇总成册,每日巳时放在清源寺一处佛龛之下。”
紧跟着,又将所查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清源寺地处延平门,毗邻西市,乃是一座百年老寺。
这一代主持法名了真,出生便被父母遗弃在清源寺门口,由上一代主持抚养长大。
现今三十有七,成日吃斋念佛,甚少离开寺庙,与世俗无多牵绊。
寺庙规格并不算大,但香火异常鼎盛,除寻常百姓之外,不少达官贵人也时常到清源寺进香。
末了,江鸠又加了句:“老夫人也曾是清源寺中香客。”
京城内,大小寺庙共有上百座,除皇家寺庙之外,皆是京中百姓时常进香之地。
迄今为止,江景辰还未见过京中有哪座寺庙香火萧条。
香火旺盛既是意味着人多眼杂,给些赏钱便能让人代其取走录本,再在人群中几经转手,便可让人难以追查。
除非是有能够过目不忘的识人好手,亦或者是对香客十分熟悉之人。
江景辰想了想,询问道:“清源寺内的那些和尚,拿些钱财去将其收买,用他们来做耳目。”
方外之人,岂是能够用世俗阿堵物收买?江鸠略显无奈,开口道:“公子,那些可都是得道高僧,即便是小沙弥也需持戒。”
江景辰嗤笑道:“那是你没见过年过千万,宝马香车停满库、金屋藏娇三人行的和尚。你且用钱砸砸看,定会有让你意想不到的收获。”
从古至今,能用钱解决世间九成九的事。
这不是吹捧金钱至上,而是事实。
圣人亦云:敬鬼神而远之。
江鸠虽不信佛,却也是对寺庙那般庄重之地保有几分敬意,因而对庙里的和尚行贿之事略感些许不安。
只觉得无论对方是收与不收,心中一缕圣洁都会被玷污。
江景辰看出了江鸠脸上的为难之色,轻笑道:“也或许是我错了,古今的确有所不同,那你便去验证一番,只当一次对赌。”
听到赌字,江鸠瞬间来了精神,谄笑道:“若我侥幸赢了公子,能得何样奖赏?”
江景辰反问道:“你想要什么?”
江鸠没有立刻作答,认真思考一番,开口道:“我想要当官。”
江景辰毫不犹豫点头道:“可以。”
本以为还需一番纷说,却不想是如此顺利,惊喜之余,江鸠亦是反应过来,恭声询问道:“公子本可以下令,又为何要对赌?”
江景辰坦言道:“攻人为下,攻心为上。”
攻心?江鸠楞在原地,久久无言。
这便是公子的用人之道吗?
上位者对下位者这份态度,满天下怕是只有公子一人。
难怪能让师父俯首,能让江南道那么多人死心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