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圣旨是在巳时来到奉恩公府,封魏秉良为游骑将军,兼任泉州海运使,三日后动身前往泉州赴任,统管泉州海运司一应事务。
接旨后,众人神色各异。
魏秉文呐呐道:“居然是外官?为什么会放任到地方上?怎么会是泉州海运使?”
圣上没有食言,游骑将军的确是五品官,但却是从五品武散官,有官无职,而泉州海运使则是有职无官。
京城海运司一堆事情还没弄明白,这就又立了泉州海运司,圣上到底在想什么?
承恩公摇头叹息道:“此去,吾儿危矣!”
魏秉文浑身一震,急切道:“父亲这叫什么话,大哥是去泉州当海运使,又不是要上战场,您这话岂不是在咒大哥吗?”
承恩公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好几岁,看了眼次子,已是兴不起责骂的心思,长叹一声,说道:“等你大哥回来再说。”
魏秉良此刻正在送宣旨天使出门,私下给天使塞了厚厚的红封。
天使捏了捏,脸上露出十分满意的笑容,将红封塞入左袖,随后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低声道:“魏将军,这是圣上给您的密旨,待无人时才可拆阅。”
魏秉良心思微动,恭敬接过密旨,收入怀中。
待送走天使,回转堂屋内,魏秉良神情凝重,屏退左右下人,随后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魏秉文着急道:“赶紧拆开来看看,到底写了些什么。”
奉恩公亦是点头道:“拆吧。”
拆开信封,阅读完内容,魏秉良吐出一口浊气,苦笑道:“圣上要我暗中招募一千水手加以训练,以水师兵丁为标准,三月内需展现成效,拥有追击海上水贼的战力。”
魏秉文狐疑道:“海运司该是负责水上贸易,怎么要去抢水师的饭碗?”
奉恩公拿来密信阅读,仔仔细细不漏半字。
一封信,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
“果然不出为父所料,圣上这是在借刀杀人!”
“怎么又成了借刀杀人了?父亲,您倒是把话说清楚啊。”
魏秉文越听越急躁,恨不得上手去抢那封密信,看看里头究竟写了些什么内容。
奉恩公似有所觉,将密信折好塞入信封,重新交还到长子手中。
“沿海州县水贼之患由来已久,特别是四大港口,每年不知要死多少人......”
魏秉文听得不耐烦,打断道:“那都是些商贾,普通百姓,哪里能够一样?父亲,都什么时候了,您倒是捡些重点说。”
奉恩公忽然红了眼眶,缓缓开口道:“圣上要用你大哥练兵去抢水贼,也是在用水贼去杀你大哥。”
魏秉文听后呆滞在原地,脑海中隐隐抓住了些什么。
魏秉良微微一笑,开口说道:“明旨中言明由儿子统管一应事务,由此可见,圣上还是希望儿子能活着。”
奉恩公忽然仰头大笑,抬手抹去眼角的泪花,悲叹道:“要嘛不动手,一动手就直击要害,圣上果真是够狠。”
魏秉良接了句:“若是不狠,又岂能有今天。”
他不知道京城海运司将会如何运作,但泉州海运司的成立,不在贸易,而在练兵。
一千人试点,以水贼练兵,顺道劫掠货物以充军资。
具体要如何去做,则要由他去想法,圣上不会在意过程,只看结果。
魏秉文突然开口道:“我还是想不明白,圣上为何要害大哥?”
奉恩公苦笑道:“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幽州马场,以及承恩公爵位。”
魏秉文越听越糊涂,追问道:“为幽州马场可以理解,可咱家的爵位乃是世袭,就算害了大哥,也还有......”
声音戛然而止。
嫡子请封,世子袭爵,都需圣上批准。
倘若大哥身死,父亲上折请封他为世子,可以想象,以他这些年来积累下的名声,圣上能有许多理由驳回。
然而父亲膝下只有他和大哥两位嫡子,在这种情况下,庶子绝无承爵的可能。
除非是父亲母亲能够再生一位嫡子,但以他们的年纪来说,几乎没有什么可能。
如此,待到姑祖母与父亲百年之后,承恩公爵位无人可袭,自当收回,那么高祖皇帝赐下的幽州马场自当也该收回。
快则几年,慢也不会超过十年,圣上正当精壮,完全等得起。
最厉害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