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之事,不如意十之八九。
即便是钉子已经被钉在了板子上,也能够再被拔出来。
江景辰见到潘弥业时,第一句话听到的就是:“把本官先前给你的批示交出来。”
不用问,中间肯定是出了变故。
没有刑部尚书的批示,他一个刑部侍郎可没有权利罢了刑部郎中的官职。
“您如今是相爷,可不能做出此等出尔反尔之事。”
“本官何曾说过什么?”
潘弥业神情严肃。
曲指敲了几下桌案,发出沉闷的声响,用力之大,震得桌案上的笔架微微颤动。
“江侍郎,别让本官重复刚才的话,听懂了吗?”
“大人说的是人话,下官自然听得懂。”
已经摆明了态度,交与不交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江景辰并未有所拖延,当即就将批示拿出,置于桌案之上。
潘弥业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确认无误之后毫不犹豫地将批示撕成了碎片。
“什么都不用问,只需记得不要去动杨士钰,至于瞿鹏诚则随你处置。”
之所以动瞿鹏诚,是为了要对付杨士钰,若是不能动杨士钰,再去动瞿鹏诚有何意义?
潘弥业不是个傻子,不可能不明白其中关系,却依旧说出了这样的话。
当中内情怕是不会小。
江景辰心念转动,呼出一口浊气,说道:“大人确定要护着杨士钰?”
潘弥业不喜如此语气,当即皱起眉头,呵斥道:“放肆,本官秉公处理,何来维护之说。”
江景辰淡淡道:“大人不为下官遮风挡雨也就罢了,反倒站在杨士钰那头,这又是个什么道理?”
潘弥业拿出上官威严,板着脸,沉声道:“你在质问本官?”
这句话也是耳熟。
先前,江景辰就是如此对待杨士钰。
扔出的石头砸到了自己身上,才知道有多痛。
原本顺顺利利之事,就像是上天存心捉弄,局势变化之快让人始料不及。
当然,这绝不是冥冥之中天意如此,而是说明对手不弱。
他有张良计,对方则是拿出了过墙梯。
“朱大人当真是好手段,下官很是佩服。”
言语很是诚恳。
有能力的对手是值得被尊重,这无关于立场。
江景辰可以肯定背后之人是朱全章,也只有朱全章才会费这个力气去帮杨士钰。
朝廷混迹多年,又当了那么多年相爷,即便是现在也是从三品秘书监。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在江景辰看来,无论实力上的强弱,主观上要相信一定有战胜对手的方法。
强者有强者的打法,弱者有弱者的对策。
该忍的时候忍,不气短。
该狠的时候狠,不手软。
朝堂争斗是实力、智慧、意志之间的较量。
所以仔细权衡利弊,认清形势比较重要,否则盲目以小搏大自不量力最终只会自吞苦果。
眼下的形势别说是潘弥业,就是朱全章都能够轻松压他一头。
当官,当的不仅仅是官,这里头还有许多人情世故。
品级高低只是其一,其次则是人脉的积累。
“本官看你是真的糊涂了,此案与旁人无关,你莫要多想,只需记住本官的交待,出去做事吧。”
潘弥业眉头越皱越紧,心中亦是浮现出几分紧张的情绪,好在克制得当,并没有暴露在人前。
江景辰含笑道:“大人放心,今日发生之事下官一定记在心里,绝不会忘记。”
强权即公理。
从古至今不曾有过变化。
另一边。
杨士钰才出刑部,上了马车尚未行出多远,很快就被董瓒拦住了去路。
四周行人纷纷驻足看起了热闹。
杨士钰认出了对方身份,心中更是气恼,当即呵斥道:“大胆,竟敢挡住本官车驾,不想要命了吗?”
董瓒冷着一张脸,寒声道:“奉江大人之命,捉拿杨士钰回刑部受审。”
他以轻功赶路,此刻只孤身一人拦在马车前。
在路人眼中,像极了“螳臂当车”。
该死,又是江景辰!
闻言,杨士钰回想起了先前种种,怒火中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