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霆低声道:“帮我把被子盖上,你就出去吧。”
他感到药效了,那么适才扎进他体内的迷药已经失去效用了。冯清蓉将棉被替他掩好,慢慢走出屋子。
大门一关,屋内屋外两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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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幸福生活 。。。
门旁放了软榻,榻边一把高几,暗暗地亮着灯。半夏坐在矮凳上,莫弃抱着剑靠在墙边。莫离则在楼下守着门口。
“夫人躺一会吧,这些天定是没有休息好。”半夏将她扶上软榻,顺势熄了灯。
寂静无声,惟有秋风拍打着窗纱,呼啦,呼啦。
冯清蓉睁大眼睛躺在黑暗里,很困很倦,可是睡不着,也担心若睡下去,醒来又不知何日何时。
远处隐有犬吠,间或传来马蹄哒哒声,或许今夜难以入眠的大有人在。
“要不要再找些人来守着?”半夏极是惶恐,声音带着些许颤抖。
“人多显眼。”莫弃淡淡回答。
半夏侧脸望去,隐约看到模糊的黑影以及长剑的幽光,如此,已经让她欢喜了。他在,她便安心,就如三日前。
同样无星无月的夜晚,她独自守在飞烟阁,空旷的小楼沉寂得让她不敢入睡。合衣趴在窗口向外看,希望能够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门蓦地开了,无声无息地进来四个黑衣人,冰凉的剑指向她的眉心,“将军夫人在哪里?”
她吓得几乎说出不话,磕巴了许久才回答:“被楚公子带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黑衣人眸光一闪,长剑更近一分,她以为自己要死了,可是静静的夜里,随着清脆的当啷声,长剑歪到一旁,她也被拥进一个宽厚的怀抱。
下一刻,她就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了。第二天,她听说闻香轩死了十二人,其中包括那个仙肌玉骨的采秋姑娘。救她的人是莫弃,没有人告诉她,她自己感觉到的,他与别人不同。其实他们接触很少,可她相信他。
犹记得第一次见面,她在听雨轩绣丝帕,他翻窗而入,剑鞘抵着她的额头,冷冷地让教了她一段话。她流着泪,一字一句地重复。看见她的泪,他仿似愣了下,收了那柄长剑。
第二次见面,仍是听雨轩,夏日午后,她去找丝线,恰瞧见他躲在柜子后面。他摇摇头让她别出声,她当真没有开口,拿了丝线便走。。
第三次见面,丝韵坊后街的屋子里,她傻傻地坐着不知道没有了小姐的自己,该何去何从。他悄悄推开门,淡然地看着她,“跟我走。”她不敢怠慢,收拾了包裹就跟他出门。他浅笑,“你不问我去哪里?”“你去哪,我去哪。”她大着胆子回答,却瞧见他的脸色突然阴了下来。走在清水街上,旁边的小吃摊点惹得她口水流,肚子也不争气地叫了两声。她正暗自羞愧,面前多了两个包子,袅袅散着热气。
而后就是飞烟阁,虽是见面次数多了,可他们依然极少说话。偶尔的几次,都是因为夫人的吩咐。只有一次,她清晨去提水,他看到了,接过她的水桶,“以后,这些活我来干。”从此,每天她起床,必定会看到两桶水放在走廊旁边。
是不是跟一个人久了会越来越象他?他跟将军一样,默默地做了那么多,可从来都不说。而她呢,可会象夫人一样,能够拥有一个男人的真心爱恋?
料峭秋风自窗缝细细钻进来,带着窗外的寒意。夫人体虚,最是怕冷。半夏展开丝被,轻轻搭在她的身上,无意触到她的枕头,竟是冰凉的湿!
冯清蓉也不晓得她因何而哭,神仙岛上绝望相思的时候,她没有哭;再见赵霆望着他的满头白发,她没有哭,可现在她的眼泪怎么止都止不住。这么久了,屋子里半点声音都没有,情毒发作的情形,她不曾真正见过,可想也想得出该是如何的痛苦不堪,可现在既不闻撕吼声也没有挣扎声,安静得如以往无数个深夜一般毫无二致。
赵霆该是用了多大的心力再忍,他不想让她痛,悉不知,如此她的心更痛。
她何其不幸,生下来没爹,娘又早早撒手人寰,到了冯府过上衣食不愁的日子,可又成为别人争权夺势的棋子;可她又何其幸运,只因两个男人心动过,这两人都以真心相对,慕容子风的悉心呵护,赵霆的千般宠爱,多少女子梦寐以求却不可得。
尤其赵霆,很多人说他冷漠无情,心狠手辣,为何她只看到了他的心思细密,他的情深意重。
他对她真的是不同的。
冯清蓉含着泪水笑,赵霆,捱过这三日,我们就躲到天涯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