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饭菜,连骂晦气。
杨坚这一来一去的话,均不过是个幌子。
北周纵然内讧,杨家与孤独家却仍有无以撼动的地位,那宇文皇帝一日没抓到真正的把柄就绝不会堂而皇之地派兵缉拿杨家世子,是以这沈恒十有八九是暗中带兵,妄图一举擒拿。
只可惜,他一个武将低估了杨坚的决绝。
当众斩杀你副帅又如何?这一层表面的东西,杨家只是不愿捅破而已。
“世子爷,”阿禄极为自觉,适时开口,道,“阿禄有些饿了。”方才温存缠绵的燥热掌心,如今却是清凉似水。杨坚看她,眸中淡然无波,唇边却是悄然带笑:“今日方才自南梁运来的湖蟹尚还新鲜,”边说着边看了一眼老板娘,道,“老板娘,有劳了。”
那老板娘倒是颇觉有趣,只掩嘴笑道:“还是银子好使,我这玉关客栈还从未有人见过湖蟹,倒是沾了姑娘的光了,只是若做的不好,世子爷可别怪罪。”她边说着,边亲自走到伙房门口悄声吩咐了一句。
何止是这客栈内,除却经常于南北走动的,放眼北周也少有人能尝此种南梁价千金的物事。而这世子爷贴身随行的红衣女子,偏就如此好命,不禁让那几个因为老板娘一句咒骂没了胃口的女人颇为嫉妒。
“阿禄,”杨坚冷眼看她,道,“怎么忽然如此好心情,陪我演这场戏?”阿禄转头,凝视他良久,方才伸手抚上他额间的伤口,笑道:“世子爷如此恩宠阿禄,阿禄自当回报一二才是。”
手指轻触时,杨坚微眯了眼,遂又了然,道:“你明白了?”
“明白,”阿禄颔首,笑道,“你散尽千金为我寻南梁美食,倾城之财为我运冰消暑时,我就明白了。一为向天下展示你的有恃无恐,二为向满朝文武展示你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本性,三为向宇文皇帝表露你无心独孤小姐的心思,杨坚,”阿禄扫了一眼满堂暗暗打量自己的人,道,“当初我没有随哥哥回都城,而随你一路来此地,是否正中下怀了?”
满堂充斥着酒菜的味道,江湖气息颇为浓郁。
“阿禄,你既瞧得如此通透,却仍甘愿陪我演这出戏,”而杨坚就坐于桌旁,只一股寒气压了周遭所有的嘈杂:“是否我这百般宠爱,也正恰合你意?”
若说是,那是自然的,自己此趟被扔下来不就为了这一步步的算计,一步步的攻城掠地……
只是,话到口边,为何偏就变了味道?
“阿禄愚钝,无意争春,世子爷想多了。”
阿禄回了话,正瞧见凌波右手拿干布胡乱擦着头发,自楼上下来,不觉莞尔,唤道,“凌波,来,世子爷千金买了湖蟹,正好就酒品一品。”
凌波被她这一叫,立时笑嘻嘻掠身而来,待落座,才发现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世子爷周身是冷如冰窖,小师父自是眼中结冰……
很多年后,凌波想起自己第一次吃蟹仍是不禁长吁短叹。先被调戏,后又冒雨杀人,难得吃顿晚饭,却是如履薄冰,真是憋屈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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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外的雨来得快,去的也快,如今又见了一轮圆月挂于苍穹。
大漠品蟹,自是风流佳话,而阿禄理所当然的,也要在众目睽睽下随杨坚回房,方才落实了受宠的事实。不知为何,今日纵是见了血光,脑中却依旧挥之不去种种的缠绵,阿禄边托着腮边品酒,待到回神时,已近是将近子夜了。
她伸手晃了晃玉壶,毫无任何剩余,遂挑起嘴角看向依在软榻上专心书卷的少年,真是……她站起身走到杨坚的身侧,压低声音道:“世子不乏吗?”说话间双手已是撑住塌沿,一双眼借着酒气氲染,直直地扫向榻上的人。
屋内下人早早就遣了下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已有两个时辰了。
“噗呲”一声,红烛崩出了几星花火。
杨坚食指翻过了一页书,继续凝神而看,毫不理会近在咫尺的女人。
“世子爷,”阿禄斜眼看那蜡烛,道,“你我进房两个时辰了,若再不吹熄烛火,岂不被人猜忌?”
听闻此话,杨坚才悠然放下了手中的书卷:“阿禄,你这话是要我落实传闻吗?”他左手伸出,恰就覆在阿禄撑于塌上的右手,不轻不重,却足以让她难挣脱。
本是负气之言,阿禄笃定他绝不会动自己分毫,便反了手,掌心相对,轻回握,道:“世子爷,你我之间一向坦诚,我要的你自是明白,你要的我也自然清楚。”她双眸如蒙水雾,尚带着几分酒气,口齿不清,却努力让自己咬住每个字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