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微微一笑,递了块红薯给她。阿禄接过正道谢时,兰陵王已越过数十人,看向她,道:“阿禄,坐到我身边来。”他这一句话,数十人已漠然让了条路出来,笔直通向兰陵王所坐的巨石,路的尽头是倾城绝色,路的这头是闷闷的阿禄。
当着这许多死忠属下的面,阿禄自不好回绝,只得慢慢站起身,边走着边琢磨那女人会不会在此刻下毒杀了自己……而卿芜就坐在兰陵王怀中,冷漠地盯着走近的阿禄,不发一言。
阿禄走到二人面前,覆又开始踌躇下一个难题。二人抱的跟连体人似的,自己坐在哪处都极为怪异。
“阿禄,坐在我身边,”兰陵王伸手拍着身侧,低头对卿芜,道,“卿芜,去把那半只野兔拿来。”卿芜温顺起身,拿起方才切好的另半只野兔,递给了兰陵王。
“卿芜的手艺一向好,尝尝吧。”兰陵王将兔腿撕下,递给阿禄。
兔肉上撒了不少调味之物,香味四溢。方才阿禄还有些嫉妒兰陵王的好口福,如今这肉真给了自己,倒不敢去接了。最难消受美人恩,她算是明白了。
于是,那顿晚宴,阿禄被逼着吃了半只兔子,却整夜辗转难眠,深怕夜半被一把尖刀送回了天庭……
那夜后,卿芜依旧温婉,兰陵王依旧待她疼爱有加,待阿禄暧昧不明,于碧月却是视而不见。阿禄深感生存在夹缝之中,步步谨小慎微,唯恐离的太近被那太子妃眼神杀死,也唯恐离的太远被笑面碧月直接灭口。
就这样踌躇着,到了温城。
南陈文士多风流,自是要有艳客相随。温城多青楼妓院,毫不像北周北齐两国,仅是男子泄|欲的场所,曾有不少文人的传世之作自此而出。天下动乱,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墨客自然喜好此种场所,还有不少大家是被头牌养在深闺。
这若在北朝便是笑话,于南朝却是风流了。
当然,再是开通,如阿禄这等女子也断然是不能入内的,但若是兰陵王的产业便自当别论了。入了城,其余人都散了去,唯有碧月和上善陪着三人,到了兰馨阁后门处,碧月上前叩门递了一物,片刻后老鸨就慌忙走出将一众迎了进去。
待入了二楼个套间儿,那老鸨立刻躬身跪下,道:“属下见过王爷。”
兰陵王捏着茶杯,卿芜为他添了水,他看着卿芜深笑,喝下半口茶,却不去理会那老鸨。此时,倒是上善开了口,道:“希秋,我等此番随王爷去南刹,途径此地略作休整,你去准备吧。”那老鸨不敢抬头,应了是便退出了屋子。
这安排极为妥当,除了分房时,兰陵王吩咐将阿禄留在自己房中,倒是把卿芜放到了走廊尽头,让阿禄颇为无语。不过,这一路上她早已琢磨过来了,此番自己在凡间一世,就是个靶子的命,躲是躲不掉了。不如专心做好靶子,安然保住性命的好。
是以,当卿芜起身离开,阿禄便佯装未见她的冷笑,只站在窗边看那街道繁华。
晚膳时,兰陵王留了阿禄在房中进食,自己则去了卿芜处。阿禄看着满桌菜色,不禁长叹,这在外人看来倒真是雨露均沾,在卿芜那里确是刻骨仇恨。
一路上,兰陵王约莫和她说了些北齐的事。照他先前所说,又是哪个弟弟夺了哥哥的位,将侄子扔到大牢。这北齐,如今是国事家事一锅粥,可说是哪方得了兰陵王支持,哪方就此便权倾天下了。
只是他兰陵王的无心参与,倒引来不少猜忌。最大的倚靠,也是最大的威胁,既然不能纳为己用,便要彻底铲除方才是上策,所以才有柔然王受北朝皇室的委托,千里传令追杀,以绝后患。只是,兰陵王能在此等皇室中,手握重兵至此,自然也不是一般人能动的了得。
而究竟为何要去南刹,那个荒蛮的极南之地,兰陵王并未说明过。阿禄倒也没有几分好奇,这人世于她,不过是恍惚百年罢了,什么皇室争斗天下纷争,都是云烟……
晚膳后,碧月亲自来收整屋子,传了话,让阿禄去卿芜的屋子。
阿禄应了,正换好衣装要出门时,见夜风徐徐,窗外已是车水马龙。
她不觉走到窗口,看楼下一众公子哥儿和那些花枝招展的姑娘们,毫无战乱纷争的模样,唯有徐徐的奢靡之息。
车水马龙中,远处缓缓驶来一辆玄色马车,一人独驾,在那喧闹潮流中如清泉碧水,引了阿禄的目光。只是当看到那马车亦是停在兰馨阁时,不由失望不已,正要离开窗前时,却被车上走下的男人引了目光。
此人一袭玉白长衫,于喧闹中从容地将扇子在掌心轻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