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笑了,白某于人间的虚名听着威风,却历来都是麻烦缠身,哪日真没有了麻烦,也该是命归黄泉之时了。”伯子仁站于他身侧,叹道:“哎,这人界最累人的就是名声,千百年也未曾变过半分。”
白泽摇头,道:“罢了罢了,贵客请随白某入林吧。”
他话音未落,已先行转身带路。众人随白泽走入杏林深处时,才遥望一排简陋木屋,像是随意堆砌一般,与那医仙谷相比,倒真是一处仙境一处凡尘。阿禄瞧着,心中暗叹这长生帝君两个徒弟不光是性情,连品味都大不一样。
晚膳极为简单,谷中下人侍奉众人沐浴后,将各人带入了休息之处。兰陵王几声王妃唤的,自然让众人默认此二人应已有夫妻之实,不必吩咐,便将二人引到了一处。
阿禄见仅有一床,不禁暗暗抑郁。本是困顿却也撑着,兰陵王见她迟迟不愿睡,只靠在床边帐下,笑道:“阿禄,本王既是应了你,断没有霸王硬上弓的道理。”阿禄听他直说,也懒得解释,只闷声,道:“王爷既是晓得,为何还要与我共处一室。”
兰陵王,道:“方才晚间,白先生对本王说今夜将会有外人入谷,本王自然要将你带在身侧护着才是。”
“外人?”阿禄,道,“南刹本就难入,这杏花谷更是难寻——”
“是外人,”兰陵王低低笑道,“亦是故人。算了,先不说这个,到时你自会知晓。”
阿禄虽有好奇,见他不愿多说,也只能先放在一边,转言问出了心中的疑虑:“王爷曾说无心争这天下,却为何还要来寻白泽?”兰陵王看她半晌,方才柔声道:“本王无心争天下,但也要保北齐社稷。如今北周与南陈虽是暂成盟国,均是对天下虎视眈眈,而北齐以北又有富庶的嚈哒国相胁,自然要有所防备才是。”
阿禄难见他如此认真,不觉也深思量了片刻,才道:“倘若一日狼烟四起——”
兰陵王轻浅地看着她,自带三分轻狂七分笑:“本王虽无意争夺天下,却也不是任人宰割之辈。”他自和衣躺下,留了外侧给阿禄。
夜半时分,月影憧憧。
阿禄正睡得迷糊时,听见屋外似有女人说话声,起身却见兰陵王已立身于窗前。她下了床走到兰陵王身侧,向外看去,不觉神色一怔。
一个女子身披帅袍,立于杏花林中,卓然而立,正是南陈长公主陈桃。而她身后随着的,正是四艺鬼君。阿禄一看那四人,方才一瞬的惊异都归于了然。
此处固然难寻,但若有鬼界相助,又有任难?
“不知公主亲自来此,有何赐教?”此时,白泽已行到众人身前。
陈桃抱拳,道:“白先生,天下纷争战事连年,百姓苦不堪言。我遣人探访近十年方才得见先生一面。小女冒昧直言,不知先知可否助我南陈完成一统大业?”
白泽,道:“郡主晚来了一步,”他咳嗽了两声,扶住一棵杏树的枝干,道,“白某已择明主而侍,多谢郡主厚爱了。”陈桃眼眸微挑,盖住了一闪而逝的迟疑,道:“可是——苏合香?”
白泽摇头,道:“北齐兰陵王。”
陈桃尚未听完,一双眉便已绞起,道:“先生既然得天眷顾,也应庇护这人间的无辜百姓。北齐兰陵王杀戮无数,踏血屠城之名早已天下皆知,此等人若是得了天下,便是浩劫。”
白泽微蹙眉,道:“白某无话可说,公主请回吧。”
陈桃欲言又止,隐忍了怒气,拱手道:“方才言语多有冲撞,还望先生见谅。我虽对先生心有敬仰,但他日若于战场上相见,必已是各自为战,在此先行请罪了。”
白泽颔首,道:“白泽恭送公主,”他一双眼扫过陈桃身后四人,难得露了分笑意,“恭送四艺鬼君。”襄琴抱臂回礼,道:“先生客气了。”
四艺鬼君先行转身,陈桃却似仍有所迟疑。她一双漆黑美目,分明是望向了白泽身后的一间木屋,略一迟疑,才道:“白先生,不知可否让我见见故友——”
月华如水,杏花留白。
再有天下抱负的女子,也终是敌不过心中那一抹相思。
白泽笑道:“此处所住都是贵客,却不是白某的下人,公主若是要见,总要问问你那故友的意思。”他说完也不再理会这五人,在下人的搀扶下,径直回了自己房内。
杏花林中,陈桃踌躇不前。
阿禄只瞧着,便为她唏嘘不已,却正在出神时,身侧兰陵王已将她扳过身,单手撑在墙壁上,恰把她圈在了身前:“阿禄,别人的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