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晓得这臭狐狸与他那养女有何纠葛,但自是晓得素来瞧自己不上的南藤,如此离自己近待自己亲昵,必是做给那小丫头看的……
哎……我的名声啊……
南藤果真放了手,左手抚着自己的右腕,道:“借你一用,竟还如此小气。”
“算我欠你的,”承天无奈,道,“说正经事吧。”
风卷香气,冲淡了屋内那一夜的旖旎。
南藤恰就极为自然地摇头,拒绝道:“此番你当真是拜错庙门了。若想潜入东海,那便只能自忘川河而下,仅此一路而已。”
东海横跨阴阳两界,阳通人间的江河湖海,阴通鬼界忘川河。
因忘川河水有噬魂的用处,自然仅有鬼界相助才能安然通过,南藤话说的明白,是让自己去找相柳,让他助自己渡河入海。
承天不语。
凡尘外……
虽没有沧海桑田,却是终逃不过时过境迁……
鬼界太子与迦南王如期启程时,勾陈帝君自相送到度朔山。人界通鬼界自有奈何桥,仙界通鬼界自有度朔山,此山上有亿万年的桃树,树干弯曲伸展三千里,叉枝一直伸向东北方,沿此枝干一路而行便是通两界的鬼门。
四千铁骑悄无声息,唯有啪嗒啪嗒的马蹄声响,相柳与迦南司并肩而骑,于大军最前处缓慢而行。未来的鬼帝依旧清冷绝伦,却自眉间带了几分倦色,脸色越发苍白,随行兵将皆猜想是为忧虑边界胶着的战事,却无人能料到他们未来的帝王已失鬼灯……
“听闻天界两大帝星曾联手试敌,却也是失手了,”相柳沉声,道,“魔族终是出了万古不遇的帝王。三月后开战,仍是在鬼界内,却不知又要死伤多少——”
迦南司摇头,笑道:“没办法,当初天地初开,鬼界便与混沌魔界相邻,天界相隔万里。此时再抱怨,却是晚了些——”他一句话,极为轻描淡写。
他晓得相柳的心思,交战处在鬼界,本是连年战乱生灵涂炭,如今更无异于雪上加霜。
相柳与他对视,摇头长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正待再开口说什么,忽然啪地一声,肩头微痛,正被一个石子砸到身上。他心中一凛,下意识捏了个电诀,却在抬头时怔住了。
暖暖的日光透过浓密的树叶,斑驳地落在一个女人身上,她就那么坐在树干上眉眼尽笑,缓缓开了口:“相柳,我来求你帮忙——”
这一句,恍如千万年前。
凡尘那日相隔,自己放手时,她未曾给出半句话。天界相见,承天宫内对月浅酌,她也未曾说过半句话。如今鬼门关前,这一句尽洗铅华,再无当年半分影子,她终是离自己远去了……
相柳手握缰绳,如墨的眸子凝视承天,道:“如今两界结盟,帝妃无需如此客气,只要相柳能做到的,但说无妨。”他话语平缓,隐去了眼底那一分萧索。
身后兵将从未见过九天上的承天帝妃,猛见这么个女子出现早有欲要持剑护主的,如今听相柳如此唤她,却惊愕地呆愣在原地,盯着树上安然而坐的承天。
简单的素色锦衣,眼若新月,瑞气笼身。
她就如此坐在鬼门关门处,唇角噙笑,侧了头道:“我要借你鬼界忘川河一渡。”
“去东海?”相柳微愕,“取道凡间何其方便,为何要渡忘川河?”不是他计较,而是入东海本是寻常之事,尤其于东胜神洲的仙人,哪个会舍弃凡间河道,而选那噬魂蚀骨的忘川河?
承天悄然翻了个白眼,她总不能当着这四千多鬼说自己当年如何得罪了龙帝,又是如何顺手将十大神器扔到了东海吧?
她曲起食指,轻敲着树干,一时神情飘忽,恰就飘到了一双淡而又淡的眸子里。
心中一突突,避开了那目光,她有些无奈对相柳,道:“自是为了在即的大战,不过此时不便言说。东海我是必定要去的,但要隐去行踪,自然只能过弱水……”
相柳不再追问,却寻了个借口,让迦南司带承天渡河。
他这话说出口时,迦南司只闲闲地应了,承天却迥然无言了。
入了鬼门,相柳墨色的眸子扫了承天一眼,叮嘱道:“忘川河可去不可返,你若要离开东海,终是要自凡尘而出的,将来的退路,你要仔细斟酌。”
承天只隐约知晓忘川河通东海,却没想到还有这等说法,不禁有些郁郁。不过转念一想,先入海便罢,能不能寻到繁弱弓还是个难题,待解开一结,再去想如何出东海好了。
她点头,道:“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