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便有了喜脉,当真是喜上加喜了——”
承天笑笑看她,碧色茶盏,沁香扑鼻。
如今她是瞧见什么都欢喜。她本是日日对着清平,总不禁想起当年痛失骨肉的痛,如今被这喜讯冲的好到看这魔头也顺眼了几分。清平笑着看她,侧头对众人,道:“夫人她素来身子不好,如今既是有了喜,自是要好好休息才是。今夜此局便罢了,”他起身对迦南司拱手,“日后若再遇,期待与迦南王干畅淋漓地大战一场。”
迦南司闲适起身,抱拳回礼,道:“迦南司随时恭候。”
几人离去了,清平才亲自掩上门。
承天自是坐在塌上美美地算计着日子,仙者怀胎不似常人,三四个月便可寻一处祥瑞地待孩儿降生了。三四个月……她念及此,方才记起半年后与魔界的战约,这孩子怕是一降生,便要看生灵涂炭了。
她如此想着,抬头去看清平,却见他正是一脸趣色地瞧着自己。
清平见她记起了自己,方才走上前,弯腰盯着她的眸子,暗哑着声音,道:“承天,此番又是哪个的?”
承天被他这一说,凉了一半的心思,狠狠瞪了他一眼。
“日后这三界四洲都要归于魔界之下,”清平直起身,摇头笑道,“你该对我这未来的尊主客气一些才是,日后可是再无机会离我如此近了。”
他说的玩笑,血眸却是深敛:“你这喜脉来的不是时候,此番收繁弱要耗损不少气力,你自珠胎暗结时,怕是只余了三成仙力了。”
自从知晓繁弱觅得良人,她早已放弃收回的心思。
可清平这一而在再而三的坚持,却让她越发疑惑了。繁弱是自己弓,要在自己手中才最是有用,于旁人来说,也不过途有上古神器的声名罢了。
琉璃灯火晃动,清平身后的黑影亦是晃动不定。
承天纵有再说疑问,也只能哑口看他。清平似是猜到她心头说想,挑唇一笑,道:“别想了,思绪动的过多对胎儿不好。收繁弱我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你,”他边说着,便走到承天身侧,握起她的手腕,将那掌中黑符吸出,低声道,“宫外人还没走,要不要去看场好戏?”
他话是越说越蹊跷,承天想了想,颔首起身随他出了门。
他既是要收繁弱,总有他的计较,眼下想不透,便只能看着,看他究竟要如何做。
二人忽然走出,守在外侧的十个婢女皆是躬身行礼,清平颔首回礼后,强行牵过了承天的手,将她一路沿着青石路,走到了二重宫门之外。
远处灯火闪烁,正开的殿门旁,光影重重中,一对人儿相对而立。
承天凝神一看,却是怔然愣住了。
那琉璃灯下宫门处,繁弱正是笑着抬头,手腕却被身前的迦南司握在了手中。
龙宫的秘籍
此番害喜,算是将承天折腾了一个死去活来。
那夜所见,她未曾放于心上,迦南司那臭小子,被自己远观觊觎,近观吃豆腐,都忍了万把年,能让他于这数日便破了功的,怕是三界四洲也不会出来半个。
喝了些汤药,她才舒服了些,清平接过她递回的空碗,无奈摇头道:“若是害喜,就出去走走吧。”他说完,将碗放在身侧,已拿了个素青色的披风搭在承天身上。
当年初见,是在混沌魔界的山谷中,这清瘦的男人只两指捏住繁弱射出的白箭。
新登基的魔尊,不似过往暴戾冷面,倒似幽兰独立。只是那抬袖间不动声色的杀招,让人不敢小觑,彼时自己撞了他设下的魔障伤了胎气,长生屡屡回护,他步步紧逼。那眉目间的杀气,血瞳的鬼魅,至今难忘。
而如今……这当真是魔尊清平?
二人沿着宫道,入了龙宫千木园,自有树木苍然,形态万千。
“承天,”清平似是晓得她在想什么,只道,“此番我入龙宫是为繁弱,并非为了血洗东海而来,你不必如此草木皆兵。龙族于我……极为特殊,我自不会轻易伤任一人。”
承天不能回话,恰走得累了,就在一侧白玉栏杆上坐了下来。
清平微撩衣衫,也坐在了她身侧,沉默半晌才幽幽道:“我自降生起便是凤族七皇子,日日养在九阳山间,本以为是父王的关爱,最后才明白,不过是借由九阳山压住我身上的魔心罢了,”他侧了头,认真看着承天,“你觉得自己丑吗?于我眼中却更胜于你为承天时的样貌。她叫清媚,她的姓氏,她的名字,她的天,她的地,都是我给的,我本以为我能护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