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他以为皇裔忘了姜都血仇,所以…他要做些什么来提醒那个皇裔,让他记起当年的血海深仇。安乐侯率军杀进姜都; 又烧了姜氏宗庙; 他就是最好的人选。”
关悬镜看着戚太保变色的脸; 犀利乖张的老者已经没了攻姜时的霸气,他面容抖动,枯指哆嗦,俨然也被关悬镜的话惊吓住; 失了往日的威严。
“他用姜人的手法杀了安乐侯。谁知道…”关悬镜继续道,“湘南还是没有异动,薛小侯爷竟然还亲赴鹰都送来鬼手女,似乎都已经向朝廷服软示忠。这个人无法相信,自己寄予厚望的皇裔,竟然亲自献金朝廷,还去见了伐姜的仇人…就在这时,宋太傅又亲自监斩了姜奴,他血性又起,就在薛灿人还在鹰都的时候,他用同样的法子进去太傅府,杀了宋太傅。”
——“他想…刺激薛灿复仇。”孟慈若有所思,“薛灿其实早已经在暗暗筹备,只等万事妥当,凶手却不知道,他等不及了…悬镜所说,好像有些道理。这个人不是一般的姜人,那会是…谁?”
“原本我也猜不出这些的。”关悬镜叹了声,“九华坡,薛灿知道我必死,他把所有事告诉了我…宗庙设伏,他带领七十二个少年死士,七十二人,只有四人活着,谢君桓,绮罗,小杨牧…还有…杨牧的大哥,杨越。”
——“你回来和老夫说起过。”戚太保哑声道,“薛灿被人替死,这才能活到今天。”
“替薛灿去死的,是一个叫杨越的少年将军。”关悬镜忆起九华坡里听到的种种,“薛灿一直铭记他的情义,也替他好好照顾弟弟杨牧…”
“莫非。”孟慈灰色的眼睛闪了下,“你怀疑的这个凶手,就是薛灿当年身边的少年死士,他大难不死,还活到了现在?”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关悬镜回想着每一个细节,“能抱定复仇之心的,只有参与过那场屠杀的人,就好像是…谢君桓和绮罗,他们目睹同伴战死,比薛灿更迫切的想杀来鹰都。那个凶手的心情,像极了那两人…所以,我怀疑,刺杀朝廷大员,潜伏鹰都以待里应外合的这个人,一定认得薛灿。”
“既然这人还活着,为什么不去湘南投奔?”孟慈还有些想不通。
关悬镜眉宇飞扬,每到玄机要处,他的脸上都会溢出连自己都觉察不到的投入神采,“也许,他在那场血战里身负重伤,落下了残疾也说不定,他怕薛灿和其他人对自己生出愧疚和同情,他一定是个极其要强的人,所以,他宁可避世浪迹,也不会去投奔薛灿。但他没有一刻忘记复仇,他要用自己的方式,提醒薛灿勿忘国耻。”
“胡言乱语!”金禄寿打断道,“你说了半天的这个人,听起来也就是个半残的废人吧,这样的人该有多扎眼?如何进得去大人们的府邸?你污蔑我中了姜人帮凶的诡计,误了朝廷的筹粮时机,多的不说,一万担粮草最少也要万两钱银,此人就算大难不死,也不过苟活在世上,温饱都是艰难,钱银?是天上掉下来的么?关悬镜,你完不成太保大人交代的事,就故意闲扯敷衍大家么?”
关悬镜看也不看金禄寿的嘴脸,他直视着听得出神的戚太保,“其中细节我也没有想明白,但世间奇人奇事,又怎么是我们凡人可以估量的?我说的这些,也不过是想提醒在座诸位,大周已经内忧外患,外有薛灿咄咄逼近,内有真凶潜行狙击,真凶都已经进得大人府上,而大人们,却还是浑噩不自知…”
见众人默不作声,关悬镜昂首抬高声音:“大人们要是以为真到了兵临城下的时候,拱手献都也好,携财逃跑也罢,总还会给自己谋一条活路?覆巢之下岂有完卵?诸位都是当年攻姜的谋划者,薛灿又怎么会放过你们?就算薛灿放言可以保诸位大人不死…”
厅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关悬镜怒拔腰间佩剑,青光四溢露出罕见的杀气,关悬镜指肚拂过锋利的剑刃,横眉扫过厅里每一个人,“我关悬镜立誓与国共存亡,真到那时,哪位大人存了弃城自保的心思,我会在薛灿杀进城之前,就先送大人们上路。”
金禄寿几人的心思被关悬镜看穿,弱躯都是一颤,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下,戚太保凹目凝视着不惧生死的关悬镜,心底也是对他生出几分钦佩,只恨姜人来势突然,关悬镜再忠勇,也是一时间难以支撑摇摇欲坠的大周王朝。
戚太保苍然望天,他只想老天再多给周国一个机会,若能击退薛灿一众,他定会拼力扶持关悬镜成为国之栋梁,领着周国重现当年的荣光。
——“老夫觉得悬镜说的有些道理。”戚太保艰难发声,“照悬镜来看,接下来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