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关悬镜好奇打量着栎容后头一身粗衣却面容美丽的中年美妇,觉得她有些故人之感,但又好像有些面生; “我们见过?”
芳婆粗声道:“都说关少卿观察入微心思细腻,怎么?换副皮囊就不认得了?”
“是…芳婆?”关悬镜惊呼,躺着的宫柒也猛的跳起,“你的脸…”宫柒看傻眼,就差流下两行滚热的鼻血,“你的脸…”
芳婆避开他错愕的眼神,恍如辛夫人的侧脸让关悬镜似乎明白了什么,“看来辛氏女也有不少故事,他日闲下,芳婆要是愿意,就与我说说。”
关悬镜说着笑看薛灿,“怎么,小侯爷馋了泉水,入夜还亲自来喝?”
薛灿没有应声,他走近甘泉边,单膝着地捧起一汪,喝下一口回味着其中的甘甜,低声问道:“阿容,殇帝为什么会赐此水为甘泉?”
栎容轻捋发丝,道:“阳城最出名的就是这眼泉水,好像,百余年前就有,我爹说,阳城人出生起就喝这泉里的水,城里百姓身体康健,活到七八十的也不稀奇,阳城女子娇俏也是远近闻名,这泉水名声传开,外乡人路过都会喝上几口,也是美的赞不绝口,名声传到了鹰都,皇上好奇让人送去给他尝尝,喝了也说甘甜可口,龙颜大悦就赐名为甘泉。”
栎容看向芳婆,“芳婆,我说的对么?”
芳婆点了点头,“我年轻时也听说过甘泉。”
薛灿迎风矗立,低头看着泉水里自己的模糊倒影,“帝皇喝得,寻常百姓也喝得。是不是就像庄子涂话里说的那样——世人多怨念不得庇佑,却不知自己根本就在佑泽之中,我和他也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自然也享这份佑泽。”
栎容眼睛发亮,犹如夜空忽明忽暗的星月,“于甘泉而言,人人都能享有,不用苦寻,往来过客也能尽情喝上…芸芸众生,无一不是…薛灿,你是想说…”
薛灿示意栎容先别说下去,他挥开黑色的衣襟望向一丈外的关悬镜,唇角扬起自信凛凛的笑容,“关悬镜,谁赢谁输,真的不一定。”
栎容疾步走到关悬镜身前,“你放着客栈不住,夜夜宿在这里做什么?莫非…你在等着什么?”
关悬镜黑目微亮,眼前女子聪慧让人惊叹,关悬镜知道,栎容离自己所想,只差半步。
夜风吹散遮天的浮云,天空繁星点点,照映着郁郁苍苍的大地,星光洒在栎容昂起的脸上,她仰望星空,口中低喃有词。
——“月色看似只笼在义庄上,其实却普撒在各处…人人都在芸芸众生之中,自然也享这份佑泽…”
栎容反复低念,从怀里摸出七幅兽图叠放在手心,对着璀璨星光看去——虎额,凤冠,狼目,狐嘴,豺尾,马蹄…蝶…振翅蝶翼…
骨为廓,肤就可以依着补上,白骨复容也就是这个道理。
为什么摇光可以一眼记下庄子涂的藏宝图?匆匆一眼,只是匆匆一眼!因为她下意识的记下这七处要位,七处连起,便成一体,摇光仓促一眼记下所有,依着轮廓重绘宝图,她虽然没有参透其中玄机,但其实她记下的,就是雍华宝图的秘密。
——“栎容。”关悬镜凝视着她灵魂出窍般的神情,他知道,鬼手女一定可以看出所有,“以骨为廓,是你教我的。普天之下,也只有你可以找到。”
栎容摸出随身的妆笔,在宝图上勾勒点弄,半张红唇良久无声,芳婆急急走近,“怎么?宝藏到底在哪里?”
宝图上,栎容用妆笔把七处连接起,芳婆抢过宝图,指尖描上愣在原地,她想起自己诱骗出宝图的那一瞬,只是一眼,她根本来不及看清所有,她凭着天赋直觉记下几处要位,再凭着印象和勾骨之术拓绘原图…
那几处…在她眼前交错复位,重现当年窥图那幕——是…是…
——“你能给我的,恰恰是别人给不了我的。”
——“我愿倾尽所有,许你雍华霸业。”
姜虔,你我就差一点,差一点就能找到宝藏…真的…只差一点。
栎容连接成一处的,勾绘的正是北斗七星的图样,七星主位分布在兽图七处,蝶翼顶上的就是…最亮的蝶星摇光。
——星目烁烁兮,恰似…摇光。
芳婆戚戚闭目,眼角落下两行泪水,“摇光…星…姜虔,摇光明明可以可以给你,却只差这一步,一步而已。”
关悬镜怅然深吸着入夜微凉的气息,他忽的如卸下满身的重担,顿觉周身一阵快乐的纾解。
“她们在嘀咕个什么鬼?”宫柒按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