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柔和的望着金桂花,微微笑着的模样像是一只纯真无害的小白兔。若是再加上两只长长地耳朵,那就更像了。
桂花连猜带蒙,勉强接话:“阮公子的意思是,打猎?”白衣胜雪的温润公子,明明一副书生样子,打猎?也不知是他打猎,还是猎物打他。
事实证明,桂花完全错估了阮听枫的实力。
初春的山景如画。
桂花跟着阮听枫一大早就来了后山。此时他正拿着一张朱漆小弓去射天上的飞禽。桂花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两手背在身后,兴致勃勃的看着前面白衣男子拉弓射箭。然后,一颗心随着那鸟的自由落体运动一齐下沉。
古人教训得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她金桂花今儿可是开了眼界。原来,文秀模样也可以装着一颗武人的灵魂,诚如甭管这男人长得是鬼斧神工出来会吓坏小朋友还是风度翩翩丰神俊朗迷死万千少女,他也改不掉眠花宿柳的毛病。
所以说,劳动人民的智慧是伟大的,无视劳动人民的智慧是会自食恶果的。比如现在的金桂花。那只血淋淋被一箭毙命的肥硕大鸟被阮听枫很随意的撇给了她。桂花把那只倒霉得偏找今天出来串门子的衰鸟拎得离自己远一点,再远一点。
阮听枫是个很擅长沉默的人,可惜金桂花不是。
于是她便总想着没话找话:“阮公子是哪里人啊,一直都住山上吗?”
阮听枫并排走在她旁边:“恩。”
金桂花自动在心里注解:是一直住在山上。
“您师父是清心寺的致远师父?”阮听枫不解的望着她,桂花忙笑道,“我听战青玄昨天说过的。”
他歪过头去好似在思考昨日什么时候谈论过致远大师的主题,良久,无果,抬起仍旧有些迷茫的眼睛乖乖答话:“是。”
连回答“是的”两个字都吝啬。桂花觉得这样的对话她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两人沉默着走了一会儿,桂花远远望见地平线处有片白桦林。
她憋了好久的疑问化身波斯猫绒绒的小尾巴在心上扫啊扫,扫啊扫。她实在是没忍住:“阮公子你说话怎么?”欲言又止。换做旁人,点到这里就该知道对方的意思了。可偏偏听这话的人是阮听枫。
他再次露出迷茫的表情,黑漆漆的眼珠望着她,充满疑惑。
桂花受不了他眼神的拷打,干笑了两声,嗫嚅着开口:“…怎么这样,惜字如金?”
惜字如金这几个字用得好。寡言少语,性格孤僻可以叫惜字如金,字字珠玑言简意赅也可以称作惜字如金,端看你怎样理解。心中有佛,看别人才是佛;心中有鬼,看别人也是鬼。不褒不贬,不偏不倚,连桂花都要拍手赞扬自己的急智。
阮听枫是不会介意这些的,他听到这问题,也只是停顿了一会,便很大方的回答:“少说,少错。”
桂花没有来得及看他的表情,直觉得阮听枫这样单纯简单的人不该说出这样深沉沧桑的话。待要开口,却是不知要说什么才好。
阮听枫倒是说话了,一贯的惜字如金:“前面,有湖。可以,钓鱼。”
桂花叹一口气,钓鱼便钓鱼吧。
穿过白桦林,一汪凌凌的湖水出现在阳光下。碧波荡漾,湖面上间或冒出一串泡泡,证明湖中有鱼这种生物存在,可以垂钓怡情,可以下锅饱肚。
桂花在家做惯了家务,却是没有钓过鱼。
第七回 好大一场雨(下)
钓鱼要的是慢功夫,得舍得大把大把的时间投进去。所以说钓鱼是有钱人的活动,像桂花这样整日里为生计奔波的世俗女子是没有这样的福气,如此奢侈的挥霍时光的。
桂花僵硬的抓着钓竿,平静的水面无波无痕,她偷转眼去看阮听枫。干净瘦削的侧脸似水波般透明,白衣赛雪,静坐如禅。
他倒是什么都会。桂花想,会诗书,会围猎,会钓鱼,却是从小生长在寺庙,师从致远方丈。红尘中的俗气似乎把他遗忘了,遗忘在这方山明水净的世外桃源。
水中的浮子动了动,桂花一惊,抓着钓竿的手一颤,刚刚吞钩的游鱼一摆尾,就散了。
“要静。”仿若入定般的阮听枫教导。他说话的时候才带上一丝人气,好叫别人知道他是活的,不是石雕。
这样一闹,桂花倒是不好意思紧盯着他瞧了,都说习武的人感觉灵敏,他会不会觉察出自己在看他?还是老老实实钓鱼吧。
桂花百无聊赖的望着清澈的湖水,呼吸着周边新鲜的空气。浮躁不安的心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