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想,菜菜一望见那节红彤彤热烈喜人的胡萝卜,立刻耳朵一耷,爪子一伸,脑袋一搁,静静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类似于半身不遂的光景。
桂花伸手摸摸菜菜,软的跟摊烂泥。总算,她此时有了些觉悟。菜菜,它该不是病了吧。
的确是病了。疑似蔬菜恐惧症。凡是红色绿色的物体,它一律拒绝望见。
这大大苦了战青玄,为了表示对小狐狸菜菜的关心以此为由赖在东院,他忍痛割舍了最爱的绿色衫子,换上了紫色锦袍,甚至还细心的把腰间那些叮叮咚咚的翠色玉佩一律换成了白色。
总算,洗心革面的战青玄在菜菜眼里算是能看了。
酷爱白衫的阮听枫从来没有这样烦恼。他大大方方的提着药箱来给菜菜看病。桂花紧张的望着阮听枫,看他握着菜菜的小爪子把脉,心中甚是忧急。
阮听枫放下菜菜的爪子坐到桌边,提起笔来打算写药方,想了想又把笔搁下了。桂花十分殷切且热情的望着他。
阮听枫咳了声,方缓缓道:“给它,肉。”
桂花犹豫了一下还是勇敢的问道:“不可以,给它开点草药吃吗?”她还打算让菜菜多吃几天胡萝卜呢。
阮听枫闻言呆了一呆:“不行。”
桂花犹不死心:“你以前不也养过小狐狸,它病了是怎么治的?”
阮听枫:“它,没吃过,胡萝卜。”
桂花愤愤地想,这治人的大夫哪怕再妙手回春医术高明,给小动物看病的时候一样成庸医。还真是,隔行如隔山啊……
菜菜病着的时候,山上众人都很忧心。
三娘十分懊悔那日为了块牛肉惊吓委屈到了菜菜,为了弥补她这小小一点过失。这些日子,鸡鸭鱼肉烹饪的稳稳当当源源不断送到东院来。
吴有见三娘如此,急于表现出自己与菜菜关系之友好,以便于日后爱屋及乌鸡犬升天修成正果。于是,他整日里捻着小胡子捧着小册子握着菜菜的小爪子满嘴易经卦象运道的忽悠。次数多了,菜菜一见他便打瞌睡,比晒太阳还好使。
阮听枫每日里早中晚饭的时候必然要亲自来东院看在菜菜身边,督促它吃掉一只鸡腿方才放心离去。
唯一不顺心的便是桂花。她十分矛盾。若是菜菜不吃肉便会无止境的瘦下去一病不起,这显然不是她的初衷;可若是它只能吃肉不能吃菜,那以后肯定是不能再跟着自己了。其一,跟着桂花,没肉吃;其次,乡里乡亲那么多养家禽的,难保菜菜饿急了不去做点偷鸡摸狗的事情。那块酱牛肉就是前车之鉴。
她愁啊愁,整日里望着菜菜吃肉的表情甚是纠结。每回菜菜都警惕的望着她,生怕她抢自己的大鸡腿再塞给它一截胡萝卜。
总算战青玄说了句公道话:“你别再看了,再多看几回,它会消化不良……”
此话一出,菜菜天涯知己之感顿生。所有对战青玄的偏见与敌意一扫而空界皆成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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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桃花酿(《普济方》)
【配方】桃花(三月三采)。
【制法】上以酒渍。
【主治】除百病,好容色。
【用法】饮之,又桃仁服之长生。
第十八回 挟持;前奏曲
两坛子桃花酿封过口埋在了院前老树下。
桂花拍拍手,如释重负。做完了这件事,宝瓶山之行算得上功德圆满,下山嫁人也可瞑目。
唯一遗憾的是,亲手种下去的果,却无缘亲口品尝。
若干月后,山上众人开启这两坛花酿时,采花调酒制酿之人早就“花酿依旧引蝶蜂,人面不知何处去”了。或下山,或归家,或嫁人,或流落街头,总之,所有的结局都不是好结局。凡是跟钱秦二府沾上了边,这日子便像那掺了黄连的好酒,又辣又苦,唯独少了清香宜人后劲绵长。
桂花想,这两日阮听枫讲的佛经,多半是骗人。佛语曰:什么样的因,种出什么样的果;怎样的果,必有怎样的因。可她思索了这么些日,也没想明白自己前小半辈子造了什么孽,佛祖这样不待见她,派了钱家那些人来掺和她本可以安然无恙的人生。
果不是好果,因却是好因。
大抵,是前世造的冤孽。
她擦干额上的薄汗。起身进屋去。
大病初愈且取得阶段性胜利不必再行斋戒的菜菜欢快的扭动着娇小的身躯跃进她怀抱,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