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听。早就听闻你父亲乃是斗茶高手,想来你也是深得其真传了。”皇帝笑道。
茱萸低头浅笑道,“亏得皇上体恤臣妾,在云梅宫遍植梅树。臣妾自年初一入住宫内以来,每日早间,必然都得去这些梅树下收些雪来,这几日共只得了一花瓮的雪水。臣妾自个也舍不得吃,还想着要埋到地底下去。巧着皇上来了,那便借花献佛用了。”
周昶景点头道,“难怪我说,这味道怎会如此清奇美妙,原是这番缘故。这便是了,这旧年的雪水,哪有这样浮云般的逸动之美,怕是都吃不得了。还是朕有口福,还能在你这儿尝到一杯来。”
茱萸侧过脸去,羞涩笑道,“皇上乃一国之君,这天底下,有什么好茶不能喝的。臣妾这都是女儿家的小心思,倒是让皇上见笑了。”
周昶景道,“今儿就是风吹了些,不然与你在梅树下饮此茶,想来风味更佳。只是你素来身子弱,怕是禁不得风吹,这还是屋内,有暖炉映着好。”
彩莲听了,忙道,“我家主子说,皇上这几日不来,这雪水怕是旧了便不新鲜了,只得每日清晨便去院外挨着冻,亲自收这枝头的头次雪。这可不,指尖都冻坏了,近日这才琴弹的少了些。”
茱萸假意嗔道,“彩莲,在皇上面前,休要胡言乱语,还不退下。”
周昶景摆手道,“不打紧,若是她不说,朕还不知呢。”说着牵起茱萸手来,指尖隐隐泛红。
周昶景小心翼翼地碰触茱萸指尖,茱萸微微蹙眉,疼的下意识抖了下。
周昶景心下懊悔,倒不知她有这番际遇,方才竟还要她弹琴来听,实在是不该。也难怪这后面的曲音多了一些颤音,只多是手指冻伤了的缘故。
茱萸见状,又道,“臣妾有个姑表兄弟,唤名李玬,如今在眉州做着参知,品性刚正,学富五车,想来若能在朝中谋个差事,定也能为皇上分忧解难。”
皇帝听了,心下想着,这茱萸也不为自家两个亲兄弟谋求高官厚禄,竟推荐了远房的姑表兄弟来,想来倒是与其他妃嫔大有不同。
周昶景道,“这李玬的名讳,朕早有所耳闻。先前在乐州之时,为官清廉,为百姓做主,名望颇高。升至眉州之时,说是百姓十里相送,可谓实实在在的父母官。朕早前便瞧过他的政绩,也是有意要提拔他入京师的。既是你开了口,朕便做个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
茱萸喜色福身道,“臣妾替李玬谢皇上恩典。”
“这李玬初来乍到,爱妃你说,朕封他个什么官职好?”周昶景问着,心下又有试探之意。
“臣妾斗胆谏言,若是有什么说的不对的,还请皇上恕罪。臣妾听闻,这鸿胪寺少卿辞官归故里已有多日,皇上也一直未有人选填上,不如就着李玬在此历练如何?一则能识礼数,二则也好探查他的本事。”茱萸抬眼笑道。
这鸿胪寺少卿如今是从五品官职,这位份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倒也确实正合适。
周昶景道,“那就如爱妃所言,封他个鸿胪寺少卿的官位。”
“皇上圣明。”茱萸跪地又拜了一次。
长春宫,桂嬷嬷将姜太医领来。姜太医想着既是入内宫,不便走甬道,只走了旁阶。桂嬷嬷便跟着姜太医到了阶矶之上。
早有侍婢在两边打起帘子,又有小婢在前导引进去。
孙瑶环里头穿着一件秋香色盘金五色绣龙的窄褙小袖掩衿银鼠短袄,里面又有短短的水红装缎狐肷褶子,腰里紧紧束着一条蝴蝶结子花穗五色宫绦,虽是素着脸,却面如敷粉,唇若施脂。
两边宫婢都拿着蝇刷漱盂等物,孙瑶环就端坐在榻上。又有几个老嬷嬷整齐列在两侧,碧纱橱后隐隐约约,能瞧见许多穿珠戴簪的人影涌动。
孙瑶环见他穿着六品官服,知是太医来了,含笑问道,“这位太医贵姓?”
姜太医忙道,“免姓姜。”
孙瑶环听了,又道,“想本宫还在太师府之时,太医院曾遣了姜孝严来探脉息,姜太医医术高超,可谓华佗再世。只可惜,他早早就告老还乡,而后便不得见了。”
姜太医躬身回道,“微臣不才,姜孝严正是臣的叔父。叔父的本事,自是高山仰止,我等晚辈也皆需得多多习点才是。”
一语未了,孙瑶环笑道,“原来如此,那说起来,咱们两家也够得上世家不是?”
姜太医早有听闻这太师府逸闻旧事,知晓这孙瑶环也不是好相与的。这前头,杜太医亦是前车之鉴,如今来给容妃娘娘问诊,他心下实则也是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