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变故,这身子又哪里禁得住,也叫老奴瞧了怪心疼的。”
周筠生道:“这些日子,倒当真是我疏忽了,如今又生出这些事儿来,朕心下也不是不烦扰。只是想着,不管什么坎儿,总得陪着她迈过去才好。”
曦嬷嬷转身看了周筠生一眼,见他摆弄着手上的扳指,她是了解这位皇帝的,但凡是扳指动了,多是在动着什么心思。
“老奴说到底,还是一个奴才,说多了,怕是不合适。可是今儿个,也真当要说个一两句公道话了。这宫里头的人,从来都是趋炎附势,见风使舵,如今多少人背后传着,说是皇后的宝座怕是坐不久了,这实则是逞了闵妃娘娘的脸。皇上说是说,没给闵妃娘娘什么位份,可是人终归摆在那儿,又怎能叫人不在意。”
这话,旁人自然是说不得的,可是从曦嬷嬷口中出来,分量就大不一样了。平日里,曦嬷嬷也是谨言慎行,自打皇太后去世以后,她也甚少露面,只是守着大明宫,偶尔也出来陪陪两位公主。
“可是……”周筠生迟疑了一声。
“皇上是怕众人不服,更怕祸水引到皇后娘娘身上,是么?”曦嬷嬷这一声说的洪亮,屋内瞬间有了回音。
周筠生点了点头:“还是嬷嬷知道朕的心思,朕心里也是苦啊,可是这苦又不能对旁人说。既想保了皇后体面,又想不失了国体,这凡事,总归是难两全。”
曦嬷嬷笑道:“皇上有皇上的难处,咱们皇后娘娘冰雪聪明,又哪里不会知晓。老奴听闻,娘娘这些日子还在与皇上置气,可是老奴听了就想,皇后娘娘是什么样的人,又哪里光是个使性子的了。多半也是为着皇上的颜面,给皇上一个玉阶下来不是?”
“嬷嬷虽是这么说,可是她这些时日,确实是避着朕了。旁人都以为,是朕冷了她,又哪里晓得,她也冷了朕呀。这是是非非,如今也是一两句说不清,道不明了。”周筠生边说边叹了口气,这股气仿若埋在心下多时,此时说出来,倒是如释重负。
“皇后娘娘这心里有皇上,皇上心尖也是有娘娘,又何苦相互难为着,乱了心绪,也是叫自个难受。”曦嬷嬷边说,边又拿了药来,一点点喂入茱萸口中。
待得喂好药,曦嬷嬷又拿来了一些蜂蜜水:“老奴还有一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周筠生道:“嬷嬷请说。”
“老奴在这宫里头,几十载了。这听得多了,看的也多。如今年岁大了,耳目是不如先前灵敏,可是心还是亮堂着,这外头的事,不说多明白,至少还不糊涂。”
曦嬷嬷缓缓说着,似是开启了往昔的悠悠记忆,周筠生现下心事重重的模样,倒是像极了太后的,只是他许是从来都未觉察这些。
2 第二百零一章 恨别离(二)
曦嬷嬷见周筠生不吭声,又接着道:“头一次,老奴瞧见娘娘憔悴模样,就想斗胆说上几句,可是见着皇上大事繁多,如今又添出这些事儿来,想来皇上心下也是许多烦扰,因而先前也就不便多言什么。”
周筠生抬眼看了曦嬷嬷一眼,眼中登时瞧着放松了许多:“嬷嬷,朕是怜惜她的,你晓得的。可是有时候又怕咋这宫里过分怜惜,也不是什么好事。”
曦嬷嬷笑道:“皇上这话就说差了。古话说,这太过怜惜,怕是活不久。世人都说得,世人都可信得,唯独皇上不当说,也不当信。皇上如今正值壮年,开疆扩土,励精图治,何等的英雄风范。纵使是英雄,总是怜惜美人的,有皇上这样的天家庇佑,娘娘又有什么可惧的。”
周筠生握住茱萸的手,还是有些凉,又帮她掩了掩被角:“嬷嬷,不瞒你说,朕有时候也会觉得惧怕。就如现下,朕真怕失去了她……”
曦嬷嬷笑笑:“皇上这是珍视娘娘,方才会怕失去,若是不在乎,又怎么惧怕呢。”
周筠生点点头,脸上竟有些泛了红。
夜渐渐深了,周筠生抬手探了探茱萸手心,似是有些温热了,心下方才放心一些。便随地而坐,靠在榻侧便算歇下了,只是手仍紧紧握着茱萸,也不愿松开。
至次日,天未明时,曦嬷嬷便披起衣来,出了殿外预备茶水。阿德等抬了火箱进来,将冷下的火箱换下。
周筠生此时也已经醒了,薛巾又进来服侍着洗漱,“万岁爷,方才前头来禀,说是朝鲜使臣一早就在熵邗宫候着了。”
周筠生起身瞧了茱萸一眼,昨儿个夜里听她呜咽几声,今儿个该是要醒了:“备一碗莲子红枣汤,温着,等皇后醒了,叫人送来。”
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