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小二见状,忙从里间又拿了椅子出来。茱萸也不客气,只就落了座,这一路奔波,全身酸软,更别提这妊娠的反应激烈,入恒风镇前就先吐了一回。
宋老板亲自斟了茶,递予朱朱与茱萸。
朱朱笑道:“宋老板亲自斟茶,倒是折煞朱朱了,当不起。”
宋老板打笑道:“也不知是谁,从前总要讨茶来喝。如今给倒端正了,倒是被嫌弃了。诶,这好人难做。”
茱萸打量着这宋老板,不止器宇不凡,谈吐也不似一般的百姓,再见他也是高鼻深目,决计不会是大钺的臣民。待得宋老板抬手吃水,茱萸隐隐瞧见他手上似是纹了什么图样,一时有些眼熟,又说不出是哪里见过。
“贵人吃水呀,莫不是因着吃不惯咱们这恒风镇的水么?”宋老板笑说。
茱萸道:“路途奔波,身子有些不适,怕是吃水要难受。”
宋老板不由分手地便将茱萸手下垫上一个小枕,也未等茱萸开口,便切起脉来,朱朱只是笑笑,也不阻拦。
不一时,只听着宋老板道:“贵人这胎像尚稳,亏得一路奔波,也无大碍。只就怀着龙凤双子,辛苦了些。”
茱萸略有讶异,这偏僻的恒风镇竟还有这样的人物,看着也是精通医理的模样,这样的人不去做大夫,又在这里开客栈做什么?此时茱萸脑子有些眩晕,可仍禁不住生了疑惑。
宋老板轻声道:“贵人定是在想,我这小小的客栈老板,怎么就精通医理了?”
一下被说中心中所想,茱萸一时有些窘迫,只得轻咳了一声,吃了口水,掩住面色。
朱朱笑道:“这宋老板,最爱说笑,夫人不用当真。”
朱朱与宋老板,有一搭,没一搭,又聊了约莫一个时辰,方才送朱朱与茱萸上楼歇息。
才进了屋,趁着朱朱关门的间隙,茱萸摸出袖中久藏的匕首,直抵到朱朱喉间:“说,你到底是何人?将本宫带来此处,意欲何为?”
见状,朱朱也并不慌张:“娘娘不是知晓了,朱朱乃是关中叶家的一名侍婢罢了。”
“瞧你在宫中之时,出手不凡,也是有一身武艺的,这叶家的奴婢,怎可能会习得武艺。倒是本宫先前小瞧你了,没想着,你是如此深藏不露。”茱萸沉下眼道。
朱朱笑道:“娘娘,您要知晓,这是在恒风镇可不是在京师。这恒风镇上,过半都是南疆的血统,您说,您若是杀了我,又怎么可能平安回得了京师呢?况且您如今月份大了,也不宜再劳累了。这些日子,倒是叫娘娘跟着受苦了,还望娘娘莫怪。”
茱萸知晓,这一路行来如此顺畅,也未遇到官兵围剿,多半是她熟悉这一路的地势,走了小道捷径。因而即便如今她在此处,想来这官府的人,也全然未知。如若朱朱所言非虚,只怕是这儿名为大钺所属,实则早已是南疆的势力范围了。
茱萸越思越沉,总觉得好似身上张开了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人捆了进去,有苦难言。
“你方才所言,便是认了,你是南疆的细作了。”茱萸收回了匕首,轻声说道。
朱朱也不答话,只道:“娘娘方才的匕首,奴婢未看走眼的话,怕是大钺皇帝贴身的匕首吧,听闻本是南诏国的镇国之宝,没想着,这皇帝也还舍得送娘娘,也真当是对娘娘颇为上心了。”
茱萸听她说起周筠生,眼眸一沉,禁不住想着,也不知周筠生现下如何了,不知叛军是否有伤到他。
云梅宫内,周筠生坐在茱萸往日歇息的榻上,一点一点抚触着玉枕,冰冰凉凉,毫无温热。三日了,茱萸仍是音讯全无,可谓日日如坐针毡,这几日议事阁内大臣们对于如何处置京师内卫营,可谓吵的厉害,周筠生也无心去听,总觉有些浑浑噩噩。
这几日,只是日日惦记着来云梅宫里瞧瞧,想着,许是茱萸会从哪个角落突然出来,浅笑着对他说,“筠生,我回来了。”
鸳鸯从外间端了新烧的茶水进来,茶盘才放好,就听得周筠生问道:“什么时辰了。”
鸳鸯恭谨道:“禀皇上,寅时了,怕是皇上该准备早朝了。”
“哦,寅时了。”周筠生自言了一句,想着,竟又独坐了一晚。
这才要起身,瞥见这床角似是露出了一个边角,周筠生便伸手去翻,却见是那梅花样式的月白荷包,这荷包与他袖中所藏的有些不同,样式要更大一些。
周筠生心下边想着,边打开了荷包,只见着里头赫然是一撮长发。想来该是那一日闵妃大闹乾曜宫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