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若又听到丹冉在耳畔说话的声响。
“母后,为什么我们一定要打这一仗?百姓们流离失所,难道就是您所愿的么?”
“既然国已破,那么我便要留下与阿苏城共存亡!身为南疆公主,怯战逃避,又算得什么!”
热朵想起这些话,恍惚间,好似又看到了丹冉轻盈的身影。多少年了,夜里,总是希冀丹冉能来梦中与她说说话。可是这个倔强的女儿,却从来不入她的梦里。
一行热泪洒下,热朵仰面望着雪樱飘尽的枝头,“茱萸,你今日说这些话,倒是像极了一个人。她也曾如此这般与我较着劲,可惜……再也不能听到她的声响了。”
茱萸知晓是勾起热朵的伤心往事了,便道:“您将南疆,从当年的支离破碎,带到今日的局面,想来也是经历了常人所不能及之事。心志也必得坚毅才能成大事。同为女子,若是不论国别,我心下实则是十分敬佩您的。当年事已错铸,已是无法挽回,又何必耿耿于怀呢。南疆与钺国相邻,即便是为两国百姓着想,这一世的安稳,可不是比那动荡要好。”
听罢,热朵苦笑了一声:“别看我也曾带兵打仗,杀的人,许是比救的人还要多。可是我也并不是杀人狂魔,就是造的业障多了,心底也放不下,因而才想要修建那石窟,便当是现世赎罪了。”
茱萸点头道:“茱萸心下知晓,您心中虔诚向佛,自然也是有一颗佛心的。既是如此,您为何不试着放手,或是与钺国和谈呢?听闻勿洛的耶律齐,马上要到阿苏城了。这耶律齐生性阴险狡诈,只怕是来者不善,还望您多加思量,这里头的深浅才好。”
热朵望着茱萸,这双与丹冉神似的双目中,有的却是不一样的神采,即便如今是以人质的身份,她眼底的倔强,仍旧是不肯放低了一分。
一块素白的帕子,呈于石案上,热朵小心翼翼地将帕子打开,只见着里头是一只玉石做的小盒,模样精致。热朵对茱萸招手道:“你来,打开这盒子看看。”
茱萸心下满腹狐疑着开了盒子,眼睛慢慢睁圆了,一时张了嘴,却说不出话来。是了,这盒子里便是那另一半的血玉。它与自个手头的那一块不同,血色染的不够深。茱萸不自禁从袖中取出另一半,轻轻置于石案上,两块血玉不偏不倚,恰好连接无缝地合在了一处。
茱萸满是震惊,两眼含着热泪,深深凝视着热朵,“这……这怎么会……”
热朵将茱萸双手慢慢放置到自个手心里,紧紧握住:“你的母亲,丹冉,卫丹冉,就是我那可怜的女儿,南疆国被俘的公主。”
话才落地,顷刻间,茱萸泪如雨下,“不……不会是这样的……您一定是在骗我的,是不是?”
2 第二百四十四章 鸠雨细(三)
茱萸心下一时间百感交集,纵使先前有许多的事儿一时说不通,可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母亲竟然是南疆人。那样熟谙大钺音律、诗词,温柔娴静的母亲,竟然就是当年被周筠生俘虏入京师的。那么母亲的死……是不是也与他有干系呢?
想及此处,茱萸心下禁不住打了个冷颤,腹中双生子仿若也感知到了母亲的骇意,一时间在腹中打转了几圈。茱萸请抚了一下腹部,而后望着热朵,那双凌厉的双目,如今早也是噙满了泪水,只是强忍着,也不落下来。
茱萸深吸了口气,方才缓过神来道:“您是何时知晓,我母亲是谁?或者,朱朱将我带到南疆来之前,您便已经知晓我的身份了?”
热朵叹了口气,半响,方道:“我将朱朱派到钺国,确实是为寻你而来的。十多年了,我寻了你整整十多年了。当初我也曾亲自到丽郡乡下寻你们的踪迹,哪里晓得,最后见到的却是你母亲的牌位。那一天,我在你母亲的墓前发誓,一定要将你寻回。人海茫茫,又谈何容易。”
“所以你想着,当年是他将母亲俘虏的,所以从宫内着手去查,先派了鸳鸯潜入宫内寻找蛛丝马迹,而后才派了朱朱来接应,是么?那么忠叔是什么身份?你们到底又安插了多少人在钺国?”茱萸心下有些乱了,只一股气问道。
“是了,万般无奈,只得从宫里着手去查。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叫我知晓了,这钺国的皇后身旁,有一块带血的玉石。只是我们都不肯定,是否,你就是丹冉的孩子。于是便想着叫朱朱先将你带回来,我好细细辨认一番。但是自打你出现在我面前,我就知晓,你一定是我的外孙女。那样倔强的眼神,真是与丹冉一模一样呢。”热朵边说,边喘了口气。
茱萸垂下眼睑,低声道:“您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