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原吉听罢,如脱苦海,喜道,“臣领旨,皇上万岁,万万岁。”
“圣上之意,你可当真知晓?”周筠生又问一遭。
李元吉连连点头,“臣即刻便往勿洛使臣驿馆处相谈,定办好这差事,不负皇恩。”
说罢,朝河阳王行了一礼,便往外匆匆赶去。
李耿见李原吉走远了,又重重拜道,“犬子愚钝,亏得王爷一路提携,方才有今日,老朽感激不尽。”
周筠生道,“提携倒提不上,只是这差事,确得他李元吉才能办得,旁人倒不一定有这本事。”
河阳王边说边扶起李耿道,“李老悔过书迟迟不呈请,怕是皇上改日又得治你的不敬之罪了。”
李耿摇头叹道,“老臣前次既是上了奏表,言说前朝弊政之事,自是做了死谏的打算,又何曾想过苟且?”
周筠生行至案前,提笔道,“李老所言,字字泣血,本王那日也听仔细了,何尝不觉得如遭棒喝,若再不行新政,只怕是根子都要烂了。”
待得他落了笔,却见一个‘忍’字现于纸上,“忍字头上一把刀,李老还得扛着这把刀,稳稳过了这关才好。待得风波平息,我等可再商议请行政改之事,此事万不能操持过急。”
李耿亦上前比划了几道,画锋苍劲有力,少说也有三十余年的功力,那纸上却见是个‘定’字。
周筠生拍掌道,“李老好笔法,有大家风范。”
李耿道,“是老夫迂腐了,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幸得王爷提点,方才茅塞顿开。”
“李老言重了,为宗庙社稷,您也是敢言,小王都看在眼里,佩服心上。放眼当今朝堂,权势相倾,真正为君而谋的只怕少之又少。”
周筠生说着,又在李耿字旁提了两行小字——‘问渠那得清如许,唯有源头活水来’。
李耿苦笑,“为人臣的,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王爷如此说,倒叫老朽惭愧,惭愧呀。”
说罢,摊开奏章,洋洋洒洒落字开来。
不一时,却见陈情表已成,李耿上了个封印,递予周筠生道,”烦请王爷呈请圣上,就说老朽悔过了。”
周筠生听了,喜道,”李老大义。小王今日还有一事,想与李老相商。”
“王爷但说无妨,老朽且听着。”李耿回道。
“听闻府上二小姐,素日对佛学颇有见地。”周筠生说着,看了李耿一眼,“太后久居宫中,喜吃斋念佛,独缺个读经文的伴儿,想来送她去,再合适不过。”
李耿见他话说到了此处,想来定是有备而来,遂道,“若真得了太后垂青,那也是茱萸这丫头的福气。“
“不日,便会有旨意来,你等且候着便是。”周筠生道。
正文卷 第十四章 春潮带雨晚来急(二)
病去如抽丝,沈誉的方子神效,不过几日,茱萸便恢复了六七成,气色也好了许多。
因着前次河阳王的缘故,府里上上下下多少对其有所忌惮,也便少了许多是非。
这日,李婵前来窜门,才至门口,便笑道,“长姐,这外头人间芳菲将尽,你怎还在院中窝着?”
彩莲见是李婵来了,忙迎了出来,“四小姐来了,快请。“
茱萸瞧李婵嬉笑模样,心中也觉欢喜,”你这小鬼,今日怎想起来姐姐这闲坐了?”
李婵撅嘴道,“可不是屋里闷坏了,这府里一个个,也不知在忙什么,成日不见人影,都没人愿意陪我玩了。”
茱萸牵过她来,同坐榻上,“我也觉这院中呆着怪烦腻的,不如陪你出去玩耍,可好?”
李婵乐得抱住茱萸一跃而起,“甚好!甚好!正合我意!还是家姐对我最好了。”
茱萸笑笑,拉过李婵手来,在手心比划了一个‘馋’字,挠的李婵痒痒,直‘咯咯’笑道,”知我者,姐姐也。”
这李婵心性单纯,往日也无他嗜好,独独一张馋嘴,但凡小厨有新点心出来,她必第一个尝得。
茱萸笑着摇头道,“馋猫。”
千里莺啼绿映红,流连戏蝶满丛芳。
出了忠棣府拐过两条小街,一道巷口,便是朱雀大街。道旁列有两排石碑,尊尊镌刻着太祖训谕告诫世人。
轻罗如云,稚子戏街,人来人往,皆沿朱雀两街纵横。
李婵玩性大起,脱了茱萸手,时而前,时而后,满街奔走,不亦乐乎。
忽而见有一泥人摊位,便又拉着茱萸凑上前去,看个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