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府衙的马夫。钱守静见他如此,终于稍稍放了心,正欲迎上前去问礼,却有人比他抢了先。
颜粲已奔到段云琅身前,神色紧绷起来:“您怎么亲自来了?”
“我不来镇不住。”段云琅的声音很低。颜粲心知劝不住他,见他走路仍有些踉跄,连忙不动声色地扶住,正想问去何处好,段云琅的身子却猛地一晃——
而后,颜粲便感觉到,自己扶在殿下身侧的那一只手掌,沾满了鲜血。
黏腻,滚烫,仿佛随着他的手掌纹路所流下的不止是血,还有那不可一世的生命。
***
殷染突然睁开了眼睛。
清思殿中的灯火太亮,她一连眨了好几次眼,才终于从那恍惚的噩梦中清醒过来。可是究竟梦见了什么,她却记不清楚。
记得最清楚的却是前线那一份密报……
段五离开之前,樊太医分明说了,他的腿已大好。难道连樊太医也同他一起来骗自己吗?
“你醒了。”一个稚嫩可爱的声音响起。
殷染摇了摇头,希望将那疼痛的感觉从脑海里驱除出去,不料却心悸更甚。她咬住下唇,直至舌尖品到了一丝血腥味,才蓦地回过神来——
“你做噩梦了。”还是那个声音,清脆得像在嚼萝卜,声音的主人躺在床上,厚厚的织金衾被盖住他全身,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头顶的发旋翘在枕头上,叫人总忍不住要给他顺一顺。
殷染转过头,便对上孩子的那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
她还不能习惯称他为“圣人”或“陛下”,在她心里,他总是那个喜欢听自己讲故事的小七,在夏夜里缠着她要抱抱,然后在她的怀里安心地睡着。可是,他却已经不再记得她了。
她拍了拍他的脸,轻声道:“不舒服就睡一觉,睡一觉醒来,一切都会好了。”
段云璧看着她,很乖地道:“我每天都在睡觉,可我每次醒来,都没有什么在变好。”
殷染微微一滞,道:“那便睡久一些。”
段云璧道:“这法子好。我每到睡着的时候,便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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