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什么都没做,怎么就能成了炮灰呢?
乌大会长委屈啊,委屈就要讨个公道啊。
可齐启在画瓷画,他得等着!
得,现在这位是大爷,他就候着吧。
乌大会长撸袖子不管用了,只得憋着气坐在大厅里等,也不知道等多久,等着等着人靠着椅背就昏昏欲睡。这些日子为了皇商的事情,他忙里忙外的累坏了,这一坐下就觉得乏劲都上来了,好像睡……
窗前的榉木博古文卷书案上,铺着色泽微黄的纸张,两旁压着白玉雕岁寒三友的镇纸,纸面上画的是踏雪寻梅图。枯枝薄雪,残挂枝头,延伸到天尽头的小路上一人背手而立,笔墨不多,却立意深远,那股清凉孤寂之感似乎要透纸喷薄而出。踏雪寻梅图,只有雪,却寻不到梅……
齐启垂头看着这画儿,凝神发呆,旁边的同德大气也不敢出,只是看着他们少爷这样子心里有点酸酸的,眼眶也不知道怎么地就有点发热,见鬼的。
他是个奴才,但是小的时候也是跟着少爷读过几年书略识几个字,虽然没有一肚子的锦绣文章,但是这双眼睛看东西还能几分眼劲儿。那回看少爷画那个美人瓶,他就知道不好了。
当时他拦了,可他没用没拦住。
“少爷,您不能画王妃,这于礼不合。”当时他苦苦劝说,眼泪都能流一地。王妃是靖王的,你画人家的老婆,这……这算怎么回事儿。
“我知道,我就想谢谢她,她喜欢这个。”
他当时就特想问一句,您怎么知道王妃喜欢这个?
可是有的时候,读书人的脑子,你不能用常理去推断,你若是问了,大约他们少爷就回答,我就是知道了。
他没忍住,还是嘴贱的问了,果然,他们少爷真的这样回答,“我就知道她会喜欢。”当时他腿都软了,他就怕靖王会不会三更半夜来他们家灭口啊,这个念头还没消下去,就听他们少爷又讲道:“她那样的人,什么都不缺,缺的也不过是个知音人……”
他学问少,没能整明白这知音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可他知道,王妃那是生活在泼天富贵中的人儿,这样的人要什么没有,会稀罕一个破瓶子?
看着少爷搁了笔,同德也忙回过神儿来,立刻上前一步低声说道:“少爷,邬会长已经等了好久了。”
齐启轻轻颔首,“现在可以去见他了。”
同德又无语了,他明白这话的意思。邬会长一来的时候气势汹汹分明是来问罪的,他就知道是那倒霉瓶子的事儿。少爷不撄其锋,专心做画避而不见。这会儿等了这么久,邬会长这些日子劳心劳力的跟齐衡那边斗心眼也着实累了,这时间一耗下来,心劲过了也就没那么生气了,现在少爷出去见人也就不会被责难了。
心眼还是那么多,给邬会长点根蜡。
齐启走了一步,又折回身,看着桌上的画儿,伸出手想要拿起来,到了半空却又复放回去,轻轻叹口气,这画儿,这辈子也是送不出去的,那就留给自己好了。烧成一对瓶子,放在书案上,抬头便能看到。
齐启走了,同德也同样的又看了那幅画一眼,他觉得自己魔怔了,怎么看一幅画儿,就又想哭的心酸呢?
这画儿画的,委实让人心酸了点,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看第二眼了。
齐启一见到邬成喆,邬成喆就追问他美人瓶的事情,他笑着坐在他的对面,声调柔和,神态自然,开口讲道:“邬会长是为了这个啊,宝剑赠英雄,脂粉送佳人。王妃娘娘喜好瓷器,我不过是投其所好。”
投其所好?我信你个大头鬼!
邬成喆知道齐启没讲实话,但是人家不想说他也不能做令人讨厌的事情,毕竟以后两人还是要合作的,把人得罪死了,高兴地只会是自己的对头。他这样问也不过是提点他,凡事儿别过了,而且他是看出来了,齐启这个人温润柔和瞧着一点脾性也没有,可是这拿定主意的事情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他才不跟他犯倔,最后委屈的只怕还是自己。
商人斗心眼那是必不可免的,不然就等着被别人扒皮拆骨吞吃下腹,哪里能挣下这一片的家业。
可他就真的特别讨厌一肚子文章的商人,算计起人心来,当真是毫不手软,稳立不败之地。
就比如这美人瓶,靖王怎么处置呢?
摔了?那也显得太小心眼不容人没度量,连个瓶子都容不下。
不摔?时时刻刻的瞅着那瓶子也太戳心,别个男人送自己老婆的,憋屈。
藏起来眼不见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