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就跟同自个家一样,哪儿来那么多虚礼?”
“下官冒昧了。”碾玉还是依礼谢过,站直身子来到羲和塌边,瞥见她的模样,皱了皱眉。“公主病成这般,怎么没有人向下官禀报?”
“是我不让他们说的,我也没什么大病,就是咳得厉害……”一语未完,羲和先咳了起来。一旁的宫婢赶紧拿来痰盂,羲和只是干咳,遂推开器皿,咳罢,声音沙哑异常“看到了吧,我病的不重。”
碾玉紧拧着眉,从袖中取来丝巾搭在羲和腕上,隔着丝帛为羲和诊脉。末了,他抬头问“公主近来的月事是否不正常?”
羲和不语,身边的宫婢连忙代答“回大人,不仅如此,公主还夜夜难以安寝,这许多天只怕连个安稳觉都没有。”
碾玉了然一笑,眼中一抹促狭一闪而过“公主的确没什么大病。下官过几日寻个方子来,公主便好了。”
“那药方苦吗?本公主不想吃苦药。”羲和的话音断断续续,时重时轻。
“非但不苦,还甜得腻人。”碾玉笑着为羲和拉好锦被,对一脸疑惑的卫坤人说“下官的方子需讨得皇上旨意,才能送进宫来。”
“什么方子需要朕……”后面的话被卫坤人吞回腹中,碾玉已在他耳畔悄语。卫坤人脸上顿时一红,结巴道“就按师父所说,朕马上下旨。”
羲和满脸孤疑,觉得自己又被人设计了。她想问碾玉那方子是什么宝贝,男子已径直离去,问小皇帝,他也是沉默不语,只有脸越来越红,不知是憋着笑,还是羞涩。
两日后,羲和收到消息,说那药方已运进了宫,碾玉遣来人领她去挑选。挑选?药方还能挑的么?
坐在步辇上,羲和一边咳嗽,一边思索着其中的蹊跷。进了离宫门较近的一间殿,侍从们才放下她,有宫婢上前搀扶她进殿。羲和在簇拥下推开殿门,十双眼睛骤然回头,向她看过来。
羲和霎时震惊了,殿内并没有什么像药方的东西,只有十名俊逸秀美的少年,年纪不过十六七岁。她摆好的脸谱立刻垮了下去,怒斥殿上的始作俑者“庄碾玉,你知不知道私送男宠入宫是何等大罪?”
“下官知道,所以才特意向皇上请了旨。”站在十名少年前方的碾玉俯身叩首,说得有理有据。
“堂堂太医令如此胡作非为,我看你是不想要这官帽了。”羲和说着,一阵猛咳,腹中因气闷有些疼,她不禁伸手捂住了腹腔。
碾玉无畏地站起,目光依旧温文“再美的花,失去了雨露滋润,都会枯萎的,公主也是女人。”
话语虽隐晦,她却听懂了。碾玉果然还是看出来了,她得的是心病,治不好的相思。
“回宫吧。”羲和没有多看殿内的美少年,掉头便要走。
“公主何不放下脾气,看看这殿中是否有合眼缘之人?挑上一两个,常日陪公主说说话,也是好的。”碾玉出声,想留下羲和。
“不必了,本公主对男人不感兴趣。”似曾相识的话,如今说出来,竟是饱含痛楚和无奈。
回头走上步辇,羲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殿。晌午大风忽然停了,天气放晴,阳光明媚。身边有侍婢提议“公主,奴婢带您去御花园晒晒太阳好吗?”
“好吧,整日卧病在床,人也懒了。”羲和扶着侍婢的手,出了寝宫,直往南方漫步。这个时节,鹅卵石小径旁栽种的不少枫树已转红,无风的时候,静静零落,红灿灿地铺满一地,煞是好看。
羲和随手拾起一片,张口念道“山一重,水一重,行路百里枫叶红。相思意正浓。”
“秋风多,雨相和,帘外芭蕉三两颗。夜长人奈何。①”迎面一白衣少年走来,用未脱稚气却清冽如泉的音色同羲和对诗。
手中红叶飘然而落,羲和如隔世般望着眼前之人,宁谧清澈的眼眸,明若秋潭,蕴涵着一丝莫名的忧郁深邃,抿唇轻笑间,又化作水烟散去,仿佛从未存在过。摒去那层淡化的忧愁,他和他竟如此像,如此之像!
“见过公主。”少年优雅敛袖,半跪于地。
他不过十七岁,决非自己遇见的那个男子。她想多了吧,羲和垂下眸,伸手示意“起来吧,你可是太医令为我寻来的药方之一?其他人也同你这般气韵长相么?”
“大人所挑之人,仪容举止并不雷同。我想,大人也不知公主喜欢的……是什么样的男儿吧。”少年微微一笑,拍了拍衣摆,长身玉立。
羲和微微动容,内心生出一种禁锢少年的冲动。她咬了咬唇,刻意忽略少年的笑,拉住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