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永远也伤不完,后退是死,前进也是死。环绕着羲和的士兵一圈圈倒下,羲和已经可以看见斩无尚扭曲变相的脸,她知道那是他将她当成了真正长公主的征兆。
这一刻,她恨透了自己,也许与栗子成亲的第二天,她应该待在银狼帮的深山里,永不入世。她看不到他的抛弃,就不会重回西裕,利用这张脸所代表的地位去报复东裕颠覆西裕的野心。如果那时她没有出山,现在定然活在某处世外桃源,无忧无虑,一切就都不一样了。没有什么北漠太子,西裕公主,天下四分五裂与她何干?
她仰头望天,飘落的雪花附在她颊边,冰凉冰凉。难道真是天要让西裕今日灭绝吗?
“噌——”斩无尚的长戟已突破了最后一道防线,从她头顶掠过,斗篷的软帽悄然滑落,女子的青丝垂落腰际,和着她那张倾城无双的脸,整个人冷艳到了极致。
“公主要放弃吗?”背后传来少年的惋惜。
羲和侧头看他,少年依然笑得悠闲,温和的眸子望着她,情意深深。冰冷的手背被另一只手覆盖,温暖如春。“不到最后,胜负难分。”清澈的音色流入她心头,瞬间冲垮了女子的软弱。
“你和他真的……好像。”默默的,羲和想起了那日陪她逃生的栗子,也是这般淡定自若。
少年墨瞳闪烁,伸出另一手捂上羲和的眼,轻语“闭上眼睛,下面的场景不好看。”温热的掌从她手上滑开,移向腰间。羲和只觉一道银光穿透少年指间的缝隙,刺向她的瞳仁,硬逼她闭上了双眸。
耳边风声迅疾,似有巨龙呼啸而过,兵器在她四周乒乒乓乓落了地。羲和偷偷睁开眼,看见眼前景象,再也合不上了。
天地间,只余一抹白影在黑沉的敌军盔甲间穿梭,如雪花幻化的银剑,劈开了封锁官道的人山,地上厚重的雪层被触动,随风起伏。白衣少年落地无痕,踏雪而飞,手持一把不知何处取来的兵刃,将敌军所执器械生生挑起,卷成银灰色的转轮,朝骑兵身下的马袭去,立时斩断了数千马足。成群的骏马倒地哀鸣,骑兵翻下马脊,跌进没过膝盖的雪被,未及翻身,已遭乱马后蹄踩踏,扬首喷出的血液渗透积雪,晕染上点点梅红。
少年指尖轻动,掌中的兵刃已绵软如雪稠,重新缠回他腰上。从帽檐到马靴,少年没有丝毫折损,也未沾上铜臭似的血腥。盘旋在他上空迟迟未落的飞雪这才飘然下降,融于他的白衣。淡淡的,少年唇边勾起一抹绝世笑容。他看着眼前被下属扶起的八爷,斗笠下那双眸子忽然变得犀利,腰间的软剑隐隐颤响,就连相隔甚远的羲和都能觉察出一丝勃发的杀气。
她凝视着远处的少年,暗自感叹,所谓所向披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也不过如此吧。
就在这时,八爷口中突然吐出一口鲜血,不知何时,少年动用的内力竟震伤了他的心肺。他拍了拍胸口,面对少年问道“公主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你这么一位白衣少年侠?”
少年垂了垂眸,没有回答他,点地一跃,转眼落于羲和身前,冲她浅浅一笑。
“你会武功的事,为何不告诉我?”羲和气闷地责问他。
少年眼中有什么一掠而过,低低道“并非我刻意隐瞒,只是来不及对公主说。”他执起羲和的手,放在嘴边呼出一口热气,轻轻揉搓,嗔怪她“站在雪地里这样久,也不知把手炉取来,非等手冻得通红才肯么?”
羲和不好意思地抽出手来,回身掀开车帘,小皇帝依然沉睡着,并没有被吵醒。她取出手炉,握在掌中,想到少年,又抓过他的手一起搭在手炉上,才发现他也有修长的手指,只是比起男子更显纤长。
“我不冷,公主近来惧寒,快回马车里暖暖身子吧。现下可还要去晋城?”少年松开手炉,温和地问着。
羲和故意瞥了他一眼,伸指点点少年的前额“早知你功夫高强,我也不必逃出洛阳了。咱们回去,助相爷一臂之力好吗?”
“好。”少年殷切回答,搀着羲和上车,拉好车帘,遥望了一会八爷的残兵败将,掉头往北门驶去。
城中四处都是明火,伤兵们谣传,丞相抓住了内奸,没有使叛军奸计得逞。羲和见洛阳安然无事,便放心登上丞相所在的南门城楼,去看看那害人不浅的敌军内应。少年则依照她的吩咐,平安护送卫坤人返回皇宫。
城楼上架着一个一人多高的囚笼,有西裕士兵正在抽打里面的人。羲和远远听见丞相的拷问声“还不说!当真要本相撬开你的牙齿?”
“相爷,北门外我已遇上了罪魁祸首,是八爷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