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阅山没有察觉他神色上变化,犹自道:“那这一箭射得也太不准了!马没射到,人没射死……”
说到这,陆阅山自知失言,讪讪一笑,不再多话。
祁璟似笑非笑睇他一眼,心知这个多年相随侍官本性如此,言语,因而并不责备。他正要说些什么,余光却觑见先锋兵飞奔而回,他转过首,沉容以待。
“将军,不好了!”先锋焦灼急迫,喘息急促,胸口起伏,“那一队咱们没追上残兵,闯到咱们大营里来了!”
祁璟心道果然,他适才数了一下,飘着军旗只有七面……定例该是八面旗帜,其中总有一面是由值卫所举,流动换岗。今日短了这一面,必定是有人来袭,否则,绝不会倒下。
他神色一肃,轻斥先锋,“区区几个残兵败将,能有什么不好?”
先锋一凛,抱拳称是。祁璟没再训责,只是轻飘飘地道:“走罢,萨奚七豹,那里面便占了三个,杀了他们,替咱们兄弟报仇!”
言罢,黑马奔出,其余将士激愤叫嚷,立时跟上。
今日来攻部队,原已是祁璟手下败将,费了千辛万苦,方从祁璟追击下逃脱。他们本想趁祁璟大军凯旋,先一步攻下营帐,即便不能,烧了他们粮草也好。
只是祁璟神机妙算,竟早有此防备。领军杀回时候,他们也不过刚到不久。
祁璟人多势众,加之群情激奋,不用多久,便将这一小撮人轻松掳获。
他居高临下地勒马逡巡,冷峻地眼光落俘虏身上,不发一词,竟也让人心惊胆战。
祁璟正犹豫着要如何处置他们,却见陆阅山突然过来,附耳贴道:“将军,董姑娘和阿古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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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没想到,你还会跳舞。”这是江月第一次林子里练早功,阿古看得目瞪口呆,不免出言称赞。
江月笑嘻嘻地用余光扫他,颇为得意,“你没想到事情多了,以后有机会我再表演给你看。”
她收势,凑到阿古身边。阿古忙递出汗巾,任她拭去额上细密汗珠儿,继而又将披肩递上,叮嘱道:“刚出了汗,别吹风,小心着凉。”
“多谢。”江月眉眼弯弯,一轮初阳笼罩她身上,映着整个人都有着淡淡金色光圈。
阿古神色宠溺,江月由得他这样痴痴地望着自己,也不阻拦,只犹自享受着身体舒展后惬意。
然而,总有一个人,江月不会料到时候出现。
“你们这里做什么?”
“将军?!”
江月放下汗巾,方转过身来。祁璟与江月见到大多时候是一个表情——愠怒、隐忍,眼有寒光,这让她又想起那天早上,来自异性带着占有欲威胁。
江月手指都生了颤抖,没有人知道她做了多少天噩梦才将平复了那种悄然生长恐惧。陌生时代、陌生环境,连一个可以倾听她人都没有!她一个人躺帐篷里,男人脚步声徘徊外,每一个靴子压弯草儿声音,都踩她心上,是威胁,是压抑。
她每一天都盼着能看到朝阳升起,唯有天空辽阔,方能抚平人内心深处可怕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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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阿古面向祁璟单膝而跪,拱拳行礼。江月却是愣原地,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触怒祁璟,再惹祸上身。
阿古伸手拽了拽江月衣角,示意她不要再违拗。然而,江月只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疏离之意,溢于言表。
“你和阿古这儿做什么呢?”祁璟声音低沉,简单一个问句,都能带出诸多责怪意味来。
江月努力抑仄声音中颤抖,简明扼要地回答:“看日出。”
祁璟登时大怒,“我几时许你离开营帐了?还来这么远地方!”
江月厌恶之情油然而生,第一次两人相撞时,对方蛮横,第二次无缘无故地被他驱赶,第三次他为一句无心之语而加以威胁,第四次他又出尔反尔,想占有自己……这样男人,要她虚与委蛇尚可应付一二,献上身体,那是想都别想!
羞愤情绪涌上大脑,江月想到只有一个“逃”字。她不是没谋划过,听阿古说,顺着漠水一路向东南,就能进入雍州地界。她此刻有良驹,疾奔一日,总也能摸到村庄人家……反正祁璟不能丢下所有,直接来追,拖延个一时二刻,未必不能甩掉他。
江月缓缓往后退去,直到靠树上,想要不动声色地解开拴马绳索。
这点小动作如何能瞒得过祁璟眼,他眉峰一簇,趁其不备,突然伸手,捞江月腰上,打横将人高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