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徽眼神有探究,还有怀疑。
江月不免觉得几分奇怪,朝他挑了挑眉。薛徽却此时不吭不响地收回目光,重望向祁璟,未给她半分回应。江月一头雾水,只能默默退出了帐去。
接下来几日,祁璟都忙于攻打蔚州,江月虽与他共枕,却因担心扰了祁璟少有睡眠时间,两人一直不曾有过多交谈。
江月看着他眼角疲色一日比一日明显,逗留主帐时间也一天比一天长。蔚州战火没有一日断过,而捷信却从不曾传出。伤亡兵士越来越多,直到连江月都按捺不住,前去为军医帮忙煎药,蔚州城依旧岿然不动,大魏军士也从不曾攻入城中。
转眼,半个月时间都耗了这一场战事上,饶是祁璟都开始暴躁。这一日,江月不过是从主帐边上经过,却都听到了祁璟难以抑仄咆哮声。
她步子一顿,忍不住站帐边听里面争论。
祁璟声音拔得高,怒不可遏地斥骂道:“混帐逻辑!自己带兵不力,光找借口有什么用!”
另外一个声音像是陆阅山,一面劝解着祁璟,一面从中调停,“将军,如今士气不振,便说这道理无稽可笑,若能振奋军心,也未尝不可行。”
祁璟重重拍案,“章盛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他人还夏州城里没走,叫我把江月送回去,安得是什么心!”
江月一怔,怎么,倒与自己有关吗?
里头人静了半晌,仍是顶风作案地说和,“将军,等咱们攻下蔚州,属下亲自去接董姑娘回来就是,左不过几日工夫,反正……”
“够了!”祁璟冷声打断,不甚耐烦地下令,“你派人告诉章盛,他顶不住东路,我再叫人增援就是,拿个女人当不祥借口,他从军这么多年,还要脸不要。”
听到这里,江月已大致猜出里面情形,她略一犹豫,忽然心思一横,准备进去。
谁知,一个声音幽幽忽然从帐中传来,听声音,该是薛徽。江月一直觉得薛徽对她颇为反常,此时,动作不免停下,想听他如何说。
“将军,董姑娘军中,确有几分嫌疑,有件事,属下一直瞒而未报。”薛徽顿了顿,像是极为为难样子,“那日属下见到老乞丐,面容与曾经绑走董姑娘人十分相似。”
祁璟沉默一阵,像是思索,“阿古哥哥?”
“属下不敢确定,只是……万一他与董姑娘尚有联系,将军仍留姑娘军中,岂不危险?”
江月心口一紧,难怪,难怪薛徽总是神色狐疑地望着自己。原是他以为自己叛军!
好,祁璟极否定了薛徽猜想,“不会是她,她知道事情多了,若要往外泄漏,还容得咱们攻到蔚州?这些事你不要往外传,不要让江月知道。”
薛徽低声称是,没做辩驳,适才争辩激烈主帐忽然静了,江月却跟着生出几分失魂落魄来。
她军中,给他添了这么多麻烦吗?
他却始终叫人紧守风声地瞒着,若不是自己不经意地路过,他便准备一个人生与自己部下扛着吗?
当夜,祁璟回到帐中休息时候,江月亦是如常睡了。他轻手轻脚地脱了铠甲,吹熄了江月为他留烛灯,黑暗中摸索着上了榻。
女孩儿一反常态地紧贴榻里,整个人瑟缩一起,像是个渺小蚕蛹一般。祁璟料想她是做了噩梦,往里贴了贴,伸手搂江月腰上,想给她些安慰。
江月忽然转过身,主动投到祁璟怀抱里,她纤细胳膊缠着祁璟,像是去握一棵救命稻草。祁璟一愣,低声问道:“江月,你还没睡?”
女孩儿他胸口蹭了蹭,找了个舒服位置贴了上去,半晌,闷闷“嗯”了一声。
祁璟她背上轻轻一拍,就这样拥着江月,倒也不推脱。“等我?还是哪里不舒服?”
“将军,我……”她声音有些涩意,滞当中,半晌才又续上,“我想回夏州了。”
祁璟动作一僵,试探道:“你听到旁人说什么了?”
江月抚着他胸口,轻微摇了摇头,“没有啊,只是……只是我有些怕了。”
“你怕了?”祁璟又惊又疑,立时质问。
“嗯,刀剑无眼,我每天帮着几位军医大人……实是有些熬不住了,这里也冷,比不得夏州城里安逸,我回去等你,也是一样。”
江月埋首祁璟怀里,声音闷闷,显得遥远而又不真实。
她只觉祁璟环自己腰间手臂渐渐松了,像是无力,又像是,失望。
作者有话要说:】】朵朵丢了一个地雷!
没想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