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萨奚人亦没有就此罢休,很,一个大锅架起,水烈火中升温、沸腾。江月万没想到萨奚人竟会残忍至斯,她扭过头,恨恨地瞪着帖穆尔,饶是唇瓣颤抖,眼泪止不住地流着,江月仍是抑仄不住,歇斯底里地喊道:“帖穆尔……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她身子虚软,脸色惨白,若不是帖穆尔扶着她,怕早就要摔下去了。
月色下,那双清澈蓝瞳注视着她,明明不沾染半分残忍与血腥,却把这世间可怖场景推到了江月面前。他一言不发,抬起手,缓缓落下。
伴随着这个手势,萨奚人将那些女人齐齐投入锅中。
江月只觉一阵耳鸣,晕了过去。
帖穆尔渐渐减弱臂间力道,换成一种温柔拥抱。寥寥交代几句,抱着女人大步离开。
江月醒来时,已是第二日一早,她迷迷糊糊地偏首,伏床边竟是嘉图瑚。嘉图瑚察觉她动作,不由得又惊又喜地拉着她,一声声地唤着月。
她只觉身上疲惫不堪,而梦魇中场景仍一闪一闪地眼前晃着……萨奚人笑声、女子临死前哭号,无不揪着她心头柔软地方一下一下砸进去。
难怪……难怪祁璟如此痛恨萨奚人,难怪卢雅提起“两脚羊”会有那样神色。
江月情不自禁开始打起冷颤,牙齿咯咯作响,连呼吸都跟着短促起来。
嘉图瑚瞧见她模样,忙是去握江月手,竭力用萨奚语安慰着,然而,江月恍若未闻一般,只是红了眼眶,盈满泪水。嘉图瑚有些慌,须臾,她松开手,从房间里跑了出去。
过了不知多久,嘉图瑚和帖穆尔一块儿迈了进来。嘉图瑚低声同帖穆尔说了几句,像是哀求,又像是劝慰,帖穆尔容色冷淡地敷衍了一阵,挥手将嘉图瑚打发走了。
“董江月。”帖穆尔唤了一声,压袍江月身边坐下。
江月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惊惧之色显,梦中男人影子和眼前之人重叠,她蓦地一声尖叫,身子向后缩去。
帖穆尔好似司空见惯女人这个反应,他伸手揪着江月襟领,一把将人拉了起来,“董江月!你给我镇静点!我还没让人那么糟践你呢!”
这一夜,其实都是帖穆尔陪江月身边,她不安,惊恐,梦呓里喊人,他都一一记着,让他忘不掉是,郎中来诊脉后答案。
他猛地把人拉近,蛮横地吻上女人嘴唇。
江月瞳仁猝然放大,抬掌便朝帖穆尔脸上扇去——帖穆尔准确地握住她腕子,把人按了枕上,“我奉劝你顺从点,兴许我善心大发,还能留你们母子二人一命!”
母子?
帖穆尔猛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倏然松手,站了起来,转身背对向江月,“你已经有月余身孕了,郎中说胎儿不稳,随时有掉胎风险,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往外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下,“要做母亲人了,别再想有没……只要你能把孩子生下来,我一辈子不碰你。”
帖穆尔大步流星地离开,江月却是全然怔住了。
她……她怀孕了?祁璟孩子?
不真实感觉霎时间涌上心头,江月伸手抚仍然平坦小腹上。这消息来得太突然,江月甚至还没有做好一个母亲该做准备,竟就有了孩子。
从被帖穆尔掳到蔚州,她每一天都惊心胆战地过着,帖穆尔府邸犹如一个铁桶,任何与大魏消息都不曾传来,她镇日里只想如何才能脱困,却不曾注意到自己有了身孕……那一次极短暂经期,已经是她怀胎不稳征兆吧。
江月一直眼眶里打转泪终于掉了下来。
她不知道这个孩子到来,可孩子父亲,也根本不会知道。
他还邺京,他要娶安如郡主为妻了。大魏与萨奚若当真议和,边境自然不再需要这样一位能征善战将军。连祁璟当初也亲口说,朝廷不会动他,是因为战争还需要他。可是如今,没了战火,没了侵略,他真……一辈子……都不会再回到这片土地上了吧。
不知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自己那句只要她生下孩子,便一辈子不碰她承诺,帖穆尔发现,江月是所有见识过“两脚羊”女人里,精神恢复得一个。
当年卢雅都是以泪洗面整整十日,才接受了那杯酒。而多女人,不是惊惧中疯了,就是索性以死明志。
然而江月,三日后就开始下床走动,与人说话全无异样,甚至还会带上微微笑容。
不论给她吃菜是萨奚口味还是魏人厨子做,她都可能多吃,即便她孕吐得极为厉害。至于每日煎好安胎药,不必人劝,江月一口便能饮,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