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鸢的目光并不算露骨,神情中也不带情欲,更多的像是打量。
打量她想做什么,为什么会把三房的人也扯进来。
柳颜欢对上对方的视线,对方也没有退缩,让柳颜欢的心脏有一丝突突然。
“颜欢,这是你三婶婶。”
柳颜欢忙起身向三太太行礼。
“哎呀,茗哥儿媳妇,怎么几日没见,瘦了不少?可是将军府的饭食不合胃口?”
三太太话外的意思大家都能听出来,毕竟柳颜欢和洛氏的关系是整个府里都知道的不和。
她言外之意就是洛氏跋扈太甚,让新媳妇受了委屈。
但柳颜欢毕竟是二房的人,怎么能让三房的人指着鼻子说不好呢。
“哪里,有祖母疼爱,颜欢在家中很自在。”
柳颜欢一个“家中”让裴老夫人十分满意,她摆了摆手,道:“老三媳妇儿,你那个嫂子,府中庶务缠身,你便替她好好管教管教几个孩子。”
三太太闻言,自无不应。
毕竟一向被洛氏在头上压一道,她心里也不舒服。不能拿她出气,拿她女儿通通气也行啊。
一众人挪步到了庭院中,两位嬷嬷已经摆好了教习用的教具。
看着那一桌子的东西,裴清云和裴顺喜两个人悲从心中来。
她们两个人长这么大,哪怕不说千娇万宠着长大,那也是几乎没有受过什么委屈。
她们人生中受到的最大的委屈,便是来自她们娘的委屈。
柳颜欢闲庭信步地走到院子里,她刚准备下去,裴老夫人便道:“颜欢,你坐我这边来,陪我说说话。”
三太太闻言,不免好好打量柳颜欢,她是裴老夫人亲自挑的媳妇,但进府中这么多年,裴老夫人蛰居不出,她多次讨好对方,都不得回应。
怎么遇上柳颜欢,对方的态度就松动了呢?不仅松动,还如此亲昵。
“老太太,外头风大,我给您将抹额戴上,以防头疼。”裴嬷嬷担忧道。
裴老夫人嗯了一声,“就拿颜欢送我的那条吧,我很是喜欢。”
三太太看到鸡蛋大小的南红,镶在一条抹额上的时候,吃惊地嘴巴差点能塞进一颗鸡蛋。
不愧是皇商世家。
难怪老太太另眼相看。
裴老夫人的一生中,丈夫早早撒手,唯一的女儿在宫中为妃;大儿子裴长功因早点被北庆人重伤,缠绵病榻;二儿子继承将军府,但太平年间,只能领个朝廷俸禄;三儿子虽然是三品工部员外郎,但能寐下的油水真不多,供自己府上的开支就不错了。
思及此,三太太再看向柳颜欢的眼神都变了。
她看了两眼柳颜欢,继而又看到了柳颜欢身后站着的裴鸢。
“鸢哥儿也是个小大人了,这屋里可有人伺候了?”
几个姑娘已经去院子正中跟着嬷嬷们学礼仪,在场的都是知晓人事的妇人,便不避讳了。
裴鸢站着尴尬,本来准备向祖母辞行,但裴老夫人用眼神将他留了下来,显然是有话要说。
现在三太太直接将话头递到裴老夫人面前,裴鸢十分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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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还没有个可心的人。”裴老夫人叹了口气,“寻常人家的好男儿,十六岁也该有人伺候着了。可惜他娘每日庶务太多,把他忙忘咯,耽误了两年到现在。”
柳颜欢坐在一边听着,洛氏哪里是忙忘了。是大儿子根本没这方面的需求,连带着二儿子也不想管了。
“嫂嫂为府中上下操持,一片苦心,难免疏漏了。”三太太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要呕死了。
洛氏执掌将军府的中馈,明里暗里不知道吞了多少。他们三房要想办个事,想从公中出钱,洛氏便借口一堆,推三阻四的不给钱。
听到柳颜欢这个新妇和洛氏叫板的时候,她可高兴地不行。
最好二房里能闹翻了天,让她坐收渔翁之利。
正说着洛氏,那边洛氏便带着不少下人风风火火地进了荣寿堂。
她冷眼扫了一圈院子里的人,继而朝裴老夫人走来。
“媳妇给母亲请安了。”
说着话,她又扫到了一边的三太太。那三太太见了她这个当家主母,竟然八风不动地坐着,也不起身跟她行礼!
“母亲作何将府中的姑娘们都叫来扰您清养?”说着关心的话,话里话外却都是责备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