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埋在我颈脖里。我知道他醒着,或者,一直没睡过。他的手臂虚环着我,指尖一直在摩挲我手臂上的守宫砂。
这个行为很怪异,但我没有觉得恶心,因为我什么都不觉得,心里只剩下平静。
肩部的衣服湿了,冰凉地贴在颈脖,那是季云思的眼泪。好像……这次,是我第一次见他哭。
悄无声息,连呼吸都是平稳的,只有泪眼,不止。
“苏苏,对不起……”他说。
“……”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敲了两声见没人应,声响便渐渐大了起来。“宫主,宫主!”是湘楠的声音。
季云思起身,开门,走出去,又关上门。屋里,我侧身躺着,闭上眼。
湘楠似乎很急,说话声音急促,季云思让他别急,声音小些,再然后,我就听不清了。片刻,季云思回到屋里,脚步声不像之前那样轻缓。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然后,他的声音也接踵而来,“苏苏,你就呆在这,别开门,也别处去。”
说完,他就走了。
片刻,我坐起身,看着窗外启明星高悬,正想着这个时候他有什么事,敲门声又响了。
“苏小姐,是我,湘楠。”
我走过去,给他开门。
“宫主说小姐睡不着,让我送热水来,还有换洗的衣服。”湘楠微笑,却有些心不在焉。
点点头,我就着他送来的热水洗把脸,湘楠则在一边收拾。
“小姐……”他倒吸口冷气。
我转头看他。
湘楠拾起我被撕坏的衣服,一脸震惊地盯着我的脖颈,“这是……宫主做的?”
捂了捂季云思留下的印子,我拿起布巾,事不关己地继续擦脸。
见我不愿多说,湘楠默默地将干净的衣服放到床边,然后抱着我的外衣退下。
他走到门边开门时,我将布巾搭在架上,立起领口遮住脖子,直言道:“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
原来,揽芳居会有这么一间房。
一间不起眼的雅间,一样的外观,一样的布置,隔音却是极好。虽然第一时间,我联想到的是与这经营的业务同属性而更加不健康的用途……
湘楠说季云思在里面,他们口中的那个主子也在里面。上官涵说过,玉漱宫背后站着凉国的朝廷,那个陈老板也称这的主子为“殿下”。在凉国,能担上“殿下”二字的,不过三人。一人,是凉国七王女,建武帝的亲姊妹,另外两人便是她的两个女儿。建武帝一生无子,立了七王女的长女为皇储,称太女殿下;另一个,则是继承了母亲王女身份的次女。那么,季云思所谓的主子,会是哪一个?
我觉得,绝对不可能是那个什么次女。=_=
靠着墙,我敛去自己的气息,与四周的黑暗融为一体。
“吃了。”随后,是瓷瓶落地,滚动的声音。
一阵沉默。
冰冷得毫无感情的女声继续说:“怎么,有骨气了,想反抗?”
“属下不敢。”
闻声,我眉头一蹙,季云思的声音很虚弱,仿佛风一吹就散。
“哼,如今什么是你不敢的?”女人冷声道:“今日让你多受这锥心刺骨的痛,便是让你明白,收起你的心眼,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相信不用本宫再给你解释一遍。”
“属下知错。”
“关于陈老板那种事,本宫更不希望再见到。”
“属下知道。”
“知道便好。”女人冷哼一声,又道:“还不吃,想疼死在这?”
“属下不敢。只是殿下仁德,体恤下属从不重罚。但属下自知罪深,唯有自领刑罚,以弥补过失。”
默了默,女人笑,笑声阴寒,“云思,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乖巧了?”
“……”
“让本宫猜猜。是因为那个苏浅也在这揽芳居内,你担心本宫找上她吗?”
“……”
“听闻庆国的太子对她下过追杀令,啧啧,真是不简单的女人。”顿了顿,那女人又道:“怎么,这么宝贝的东西,你一定要时时刻刻带在身边才放心?”
听她言下之意,季云思救我并没有受别人指使,只是因为他自己要救我?而且,这次这女人找上门,是因为陈老板的事?所以,归根结底,是因为我意气用事,没有顾忌季云思的难处才招来了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