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两步,等状况缓解了些,我便松开手。小姑娘站直了身子,我这才发现她身形高挑,个子过了我肩膀不少,一点也没我想象中的稚嫩。
“你说,这鱼没了,人都舍不得。为什么我没了,她们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亭子里,揉腿的小姑娘抱怨道。
我想了想,说:“要看你是怎么个没法。”
她被我噎了下。
“最简单的分法,生离和死别。”我举例。
“我觉得她们应该还不至于推我去死。”她眼角抽抽。
“你看,没赶尽杀绝,多好。”我说:“值得羡慕。”
她:“……”
“如果是生离,又分能再见和不能再见。”
“机会不一定多,不过肯定是能再见。”
“你看,又不是永别,多好。”我说:“也值得羡慕。”
她:“……”
“如果能再见,就看你一个人时过得怎么样。”
“锦衣玉食,荣华富贵。”
“你看,不用担忧温饱,多好。”我说:“更值得羡慕。”
她:“……”
看着这姑娘一副系统崩溃长时间死机的模样,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人们幸福的原因大多一样,而不幸的原因却各有不同。都说家家都本难念的经,人也是,都有不同的烦恼。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也,同理,子非鱼焉知鱼之悲也。你羡慕鱼,却不知鱼也在羡慕你。”
小姑娘只是笑了笑。
一通关于“苦乐之说”官方语言陈述完毕,我话语一转,“不过,这些都是安慰人话。不是自己的事,说起来都不痛不痒,到自己身上就总是另当别论了。”
闻言,她愣了愣,然后噗嗤笑出声,眼中神采被点亮起来,“有理。”
“所以比起让别人同情怜悯,不如让自己过得快活些。在面对不可抗力时,比起顾影自怜,知足常乐会更好。”
“所以,你是个知足的人。”说话时,她向上一跃,轻盈利落地坐到围栏上。
随着她这么翻动作,我看到远处拱门后的身影,忽然闪了一闪。
见我有些走神,她伸手在我面前招了招,“看什么呢?”
我微笑着摇头。
她狐疑地看了眼,又道:“你说的知足,其实是在事态不佳时,满足于现在的心理状态。如果事态能更好呢?你会怎么做,安于现状,还是奋发进取?”
“一般情况下,自然是奋发进取。即便是失败了,再知足也是好的。”装作没察觉到她眼里涌动的情绪,我笑着补充,“不过,有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哦?什么事情?”
“自己不愿意去做的事,”她点头,我接着说:“和在自己能力范围外的事。”
“不去试一试,又怎会知道是在自己能力外?”她追问道。
“有些事情,不去试,也知道在自己能力外。”想了想,我尽量客观地表达自己的想法,“虽然能力可以培养,但,对于一些事,我想我没那个器量。”
比如,就算我这具身子是凉国建武帝的嫡长女,是正统的皇位继承人,我也没想过要与现在的太女殿下一争高低。那些婴儿穿后,被当作皇族继承人培养长大的人另当别论。我一直不能理解,书中作为一个平凡的普通人穿越到一具身子里,又没有受过皇家科班培训,如何斗得过那些老谋深算、长期侵染在这个环境中的各种人?真不知是低估了古代人的智慧,还是高估了现代人的才能。
既然是普通人穿越,若真有才能,又为何在现代社会里一直默默无闻,非要到这古代大放异彩?当然,这些疑惑,要排除各种历史穿、使命穿、玄幻穿、宿命穿中赋予主角各种天赋异禀的情况。
这姑娘当然不知道我心里兜兜转转的这么一大圈话,她一直在揣摩我所说的“器量”。沉吟片刻,她饶有意味地笑,“你果然是个有趣的人。若别人摊上此等好事,定会争破头,死死抓住不放。器量,确实是个值得人考虑的东西。”
“其实,器量只是个文邹的说法。民间也有这样的话,不是这行的人不做这行事,或者,就干脆说不是这块料子。”
她点头,想了想,又露出些许困惑,“还是有些不同吧,毕竟是属于你的东西,为何不要?”
我自然不能说有些东西,状似属于我,实则不是。比如,皇女的身份是属于我这具身子的,但并不是属于我的。起初我想寻这具身子的父母,也只是想着若他们老无所养,我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