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柄旱烟杆也换新的,据说是沈姗姗那丫头托人稍回来的。
“算你丫头还有良心,没忘了我这老头子。”沈伯皱着鼻子嗅嗅烟袋,对我特意给他带回来的烟丝很是满意。
后来,我们聊起了沈姗姗,我说了她的近况,省去了她和季云思之间的纠结。
沈伯听了后,弹了弹手里的旱烟,说:“我的孙女我心里有数。”
“嗯,以她的性子,吃不了亏。”我笑。
吸口烟,徐徐吐出一团雾气,沈伯却忽然道:“儿孙自有儿孙福,真是女大不中留哦。”
原来,那些我们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情绪,其实在长辈眼里,看得远比我们想象得清楚。现在想来,怕是沈姗姗在府上与还是纪先生的季云思冲突时,沈伯便将她那些花季雨季的故事了解清楚了。
看了我一眼,沈伯捋了捋胡子,“我沈家的女儿,要是连搞定一个男人的能耐都没有,就委实没有脸回来见她爷爷了!”
“……”
……
按往年的惯例,小姐一家应该是要回尚京过年的,但她快临盆,这趟回去的便只有家主一人。于是,有主子在的颜府筹备起过年的事,自然比往年更上心更繁忙。本来我也该忙着,结果却被上官涵和小姐以我大病初愈为由给架空了,成了个游手好闲只用动动嘴皮的挂名管家。
闲得发慌的时候,我就去杜三娘和阿青的那处小院坐坐。那里还空着,没被分出去。院子里时常有人打扫,并没有荒凉的破败感,只是有些冷清罢了。正堂里那张大桌子还在,他们刚搬进来的时候,这里本来是张小方桌,可随着蹭饭的人越来越多,就换成大的了。
记得杜三娘和阿青成亲之前,每年三十,都是挤在我院子里吃团年饭的。那几年,安排好府上的事,我再赶过来时,热腾腾的火锅已经冒着白雾,满屋子都飘着食物和陈酒的香气。金多多张牙舞爪地挥舞着筷子,威胁我:“苏浅,你再不回来,肉就都被我解决光了!”然后,杜三娘就用汤勺敲她的头,骂道:“吃货。”阿青会一边温和地劝架,一边帮我斟上杯美酒。一向吵闹的沈姗姗这个时候会格外安静,她正忙着和自家爷爷拼食量,很速度地扫完一盘又一盘菜色佳肴。
往事一幕幕,格外清晰,只是那些个美好的曾经终究只是曾经。
“你一个人待在这干什么?伤春悲秋不利于身心健康。”
还未转身,我就已经笑起来。回头看着上官涵叼着串冰糖葫芦,朝我晃荡过来。
啃得腮帮子一鼓鼓的,他做了个美味的表情,将冰糖葫芦递到我嘴边,“尝尝?”
我咬下一颗,糖衣甜甜的,山楂……好酸TAT……
见我的脸皱在一起,眼角都被酸出眼泪来,上官涵得逞地哈哈大笑起来,“苏小浅,你整个脸都在颤诶!”
他这个人真的很无聊啊!我忍着抽动的眼角,心里顿觉悲凉——他那股温情的模样能不能持续得久一点?我这下辈子不会要一直被这样戏弄下去吧……
察觉我的怨念,上官涵还算有良心地忍住了笑,不自然地侧脸咳嗽一声,再回过头来又“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我:“……”
等笑够了,他抚着胸口顺顺气,故意问:“还吃吗?”
我连忙摇头,惊恐地退了一步。
“啧啧,没口福的孩子。”上官涵砸砸嘴,却也没再继续吃。
呃,他这也是觉得太酸了吧,之前那副美味的模样完全是做给我看的,我无语,“……”
“干嘛一脸幽怨?”他问:“想什么呢?”
“我在想,”顿了顿,我严肃深沉地望着他,缓缓开口:“人心能险恶到这份上,你当真是深不可测。”
“……”
原本伤感的氛围就被他这么搅和了,这人到哪都不放过我啊。揉揉被酸得发涩的脸颊,我问:“你找我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找你?”他无辜地眨眨眼,长而微翘眼睫忽闪忽闪。自从我们相互从了后,这人就无休止地开始了他无耻的卖萌事业……偏生,我还特别吃这套。
忍住心花怒放般觉得他十分可爱的心情,我干巴巴地摸了摸鼻子,“可以。”
闻言,上官涵露出一脸“你可真诚实”的笑容,伸手揉了揉我的脑袋,“真乖。不过,这回确实有事找你。”
“什么事?”
“我娘来华邺了,她想见见你。”
……
上官涵的娘亲姓唐,名唤倾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