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间一片晦暗阴霾。霎那间只闻得地动山摇之声,远处雷电激闪,一阵阵照得绛紫的天空鉴如明镜,仿佛天地也在哀嚎,共鸣着她所承受的苦难。
“没有……办法了么……”重鸾哽咽着,全部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怀葑的身上。他死死地盯着她,脑中已是一片空白。该如何应对?该如何挽回?他的力量实在太过渺小,倘若可以,他宁愿代她承受这种种的苦难,亦情愿毁天灭地、永坠地狱来救她于水火!
胸膛就如被掏空了一般,还隐隐作着痛,他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心死如烬。他松开了灵犀,失魂落魄地一步一步走向那个蜷缩在大树旁的女子,如今她已无任何屏障保护,将自己□裸地暴露在危险之下。
背后的剑光升起,落下,他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只觉得肩上有什么东西火辣辣地在灼烧,有什么东西飞溅了开来,在怀葑身前洒了一地。
缩成一团的怀葑突然动了动,似乎眨眼的功夫,她体内爆发的力量就已戛然而止。她缓缓地站了起来,迎着月光将头一点一点抬高。月华在她身上打出银白色的光晕,如缎长发散开,在风中飞舞款摆,那无双的容颜瑰丽,饱满的颊上泛起的胭脂色娇艳明媚。只是——
她的眉间裂了开来,一抹红痕正逐渐扩大。失去焦距的眸子中血红一片,标志着好战与杀戮,她再也不是从前柔弱温和的那个怀葑。
殷红的唇勾起,血色业火猛然袭来,陡然间赤莲绽放,漫天漫地,那层层浸透出的诡异猩红撑满了他的眼。她孤单桀骜的轮廓在斑驳的光影下愈发黯淡,被四周穿耳的叫嚣声盖过,轰鸣声此起彼伏,霎那间一片地狱火海,桔色的耀眼强光照亮了半边天空。
只是一个瞬间,重鸾仿佛见到她又恢复了当初的目力,带着依依的神情深深望着他。火光中他只望见了一双含泪的眸,刚强却痛不欲生……
怀葑释放了周身灵力,命运之轮已经转动,封印已然开启。
她徘徊在无声无光的世界边缘,依稀之中听到什么东西破碎了,发出崩毁的声音。
——原来梦境中的屠戮之神便是自己,带着这业火来世上,便是要将他们焚烧殆尽,连灰烬也不留一丝。只因……只因……
有什么东西热烫无比,胜过在她四周肆虐的连天业火,从她的眼角滑落。最后一丝残存的元识抽离体外,她松了身体落下深渊,沉沉地陷入潜意识中令人迷失的未知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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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葑渐渐醒来,环顾四周,她好像置身于一个充满迷雾的混沌之地,仿如天地之初,万物始生,五行分裂,阴阳相隙。她漫无目的地走着,看着天空从漆黑变成绛紫再转成蓝色,看着远方的天边开了一道口子,那里层层白云滚滚翻动,淡黄色的光透过云层落了下来。
她向前慢慢靠近,直到那抹亮光近在咫尺。她直觉地要抬起脚跨进去,却突然有一种感觉在胸中翻滚激荡,那么熟悉,那么让她眷恋。胸口的璇光白玉莹莹闪着光,温暖的触感一如那个人含笑的目光,缱绻深情,令她永生不悔地去追随。
天上有个声音传来:“汝天眼此时不开,更待何时?”
怀葑懵懂而问:“让我回去再看一眼……我还有牵挂……”
那个声音沉默了。怀葑等了许久不见回答,心中突然涌起股冲动,启唇问道:“来生能否再与他相遇?”
“今生命宫异常,早已脱离原先轨迹,得遇那人亦乃异数。来生如何,不敢妄论。”
“不知道么?还是不能相遇,不会相遇呢?”怀葑低喃,胸中那股气息越发跌宕起伏。她皱眉抚上胸口,却握住了璇光白玉。冰凉凉的清泠之气从手心传来,随之带来了无数残破的片段——山林溪边的偶遇,违逆众人将她救下,认作义妹一同下山,同甘共苦充满欢乐的三年时光……
手背上一阵滚烫,她不自觉地低头看去,却发现是自己流下的眼泪。
“我……怎可能把他忘记……如果可以,我多想生生世世轮回罔替地找寻他。只是每一世的他已不会再是我认识的谢重鸾,这世间独一无二的我的大哥。”
她温柔地抚摸着胸前的玉,重鸾将佩戴了那么多年的随身之物赠与,上面有着他的气息,他的脉搏,是维系两个人的纽带。依稀之中有个清朗的声音在呼唤着她的名字,急切而充满希冀。
——怀葑……怀葑……
天上的声音有些急,复又厉声吼道:“汝天眼此时不开,更待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