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门才回身指使苏拉,叫拿席子裹尸连夜送城西义庄去。分了一锭银子给苏拉,剩下的抛给了他徒弟。
他徒弟进宫前汉姓张,小名叫二臭,他嫌那名字不上台面给换了个,现在叫张来顺。张来顺在他身边当了十二年的差,也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边伺候他回值房边嘀嘀咕咕的琢磨,“我瞧着这位素姑姑像一个人。”
长满寿笑开了,“你小子眼睛不钝,说说像谁?”
张来顺想了半天,“我以前远远儿见过皇太后,这会子想想,素姑姑可不就像主子娘娘嘛!”
长满寿摸了摸下巴,“运气这东西太重要了,有时候长得像别人能平步青云,有时候像岔了又要招难。这么好的人才,困在尚仪局里不见外人,白糟蹋了。”
“师傅有什么想头没有?”张来顺说,“您以前老眼热李大总管,那李玉贵有什么?不就是和崔贵祥一条心抬举了皇太后嘛!后来屎壳螂变知了,叫他一步登了天。眼下咱们也学学?”
长满寿斜了他一眼,背着手踱方步,“你也不看看当今万岁爷是谁,弄得好能出头,弄不好可要掉脑袋的。这事儿得容我琢磨琢磨……”
宫墙上停了只老鸹,破嗓子呱的一声叫,差点把人三魂七魄都震出来。长满寿啐了口唾沫说晦气,一步三晃摇进月华门值房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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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素以回到榻榻里,同屋的妞子和品春还没睡。看见她进来忙指着桌上的铜脸盆说,“照照,看有几个影儿。别把脏东西带回来,怪��说摹!�
素以唔了声,凑在盆上看了好久,不带重影就算平安无事。把清水倒了,边上有妞子准备的桃枝水,用来擦脸擦脖子能辟邪。妞子像管家婆子似的给她翻箱笼找衣裳,一头道,“都换了搁在门外头,明儿叫底下人拿去洗。怎么样?那个……是不是?”
素以点了点头,“发得认不出来了,可怜见的,黑胖黑胖的,不成了样子。要不是耳门上那颗痦子,真不敢肯定就是她。”
“我估摸着这事儿内务府得查,依我说里头大有玄机,要寻死哪儿不能死,何必大老远跑到灯笼库去!宫女子不许乱串门的规矩,进宫头一天就教了。千叮咛万嘱咐的,还记不住吗?都说是得罪了人,或看见不该看的事儿,或听见了不该听的话,总有一样挨得上,这才叫人灭了口。”品春坐在炕头上挑花样,边说边举起一片万字穿花并蒂给她们看,问绣在套袜上好不好看。
三个人都是尚仪局的姑姑,原本按份例该四个人一间屋子,立秋的时候放出去一个,到现在也没人填补进来。于是四个人的榻榻三个人住,横竖都是交过心的,说话也更随意了。
素以坐在矮杌子上拿干布擦脚,一天下来累得慌,又摊上那桩事,心情也变得很低落,“我前两天就在琢磨,是不是我哪里说话不得法,伤了她的脸面。”
“你快别往身上揽,诚心跟自己过不去是怎么的?”妞子仰在炕上接口,“管教姑姑别说教训两句,就是罚她板著 ,不也是她份内的?宫女子都打这儿过的,要是三句话不对就寻死,那宫里得死多少人?你踏踏实实的吧,没你什么事儿。就算内务府来问,一推四五六,也省得自找麻烦。这种无头公案,他们爱怎么查就怎么查去。横竖那些人闲来无事爱翻尸倒骨的折腾,权当给他们找差事干了。”
说实在的,姑姑带小宫女,呵斥、责罚,那都是芝麻绿豆的小事。她平时虽然严苛,却还不及别的姑姑那么霸道。要说她逼死人,决计不能够,她自己也问心无愧得很。死了的那个刚进宫没多久,十三岁的小丫头片子,生得滚刀肉似的。咬不烂踹不断,别提多叫人头疼了。她虽然不喜欢她,总归是自己手底下的,冷不丁横死,也令她不太好受。
品春不耐烦说这个,她是六品彤史多姑姑的副手,专门记录后妃宫女进幸的事。为防着敬事房的太监在记档上头做手脚,彤史手里也有一笔账,以备宗人府对比查考。她从值上下来会带些小道消息,时不时羡慕多姑姑,说某某宫的某某小主又打发太监来找彤史啦,话倒没说两句,多姑姑的腰包肯定亏不了。
照旧是老例子打头,“今儿永和宫敏贵人打发回事太监上局子里来,杂七杂八说了些不相干的,看见多姑姑就拐着弯的套近乎,后来人一闪就不见了。晚上备牌子进幸,我瞧成常在出缺,给挂到月事那一栏里去了。里头到底是怎么回事,明眼人一看就明白。还不是敏贵人和成常在不对付,下绊子撤了她的绿头牌!”
宫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