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笑了笑,“是这么回事?那昨晚上呢?我听说大半夜的出养心殿接人,弄得自己一身湿,这又是唱哪出?”
长满寿一愣,敢情皇后早就得了消息了,这么看来只有将错就错。他赔笑着,“哪个狗东西乱嚼舌头!昨儿夜里万岁爷想起来要上军机值房,出了内右门正遇上素以摔了个大马趴。主子爷心善,看她实在可怜就叫人把她架回养心殿了,前因后果奴才从头看到尾,压根就不是娘娘听说的那么回事儿。”
他说归说,皇后照样的不相信。斜瞅了他一眼道,“侍寝没有?”
这可问得真够直的,长满寿像浸了水的泥胎,干瞪俩眼摇头,“没有的事儿,茶水上的那贞和素以是旧相识,说那丫头困极了,在磨盘上趴了一夜,哪来的机会侍寝呀!再说主子爷的脾气娘娘还不知道吗,哪时候也没这么急吼吼过。别说一个丫头,上回新选入宫的几位贵人小主的牌子还没翻过呢,哪儿轮着她!”
皇后不置可否,半晌才道,“我倒不是计较别的,后宫添女人原本就天经地义。我也不瞒你,小公爷昨儿来,听话头子是瞧上那丫头了。只要不是皇上心头好,等到了时候请个婚,大家皆大欢喜不是?”
长满寿早知道小公爷的心思,诺诺应着,“主子娘娘说得是,横竖素以也就一年辰光,小公爷瞧得上,逢着万岁爷高兴求个赏,事儿也就成了。”嘴上这么说,心里全不是这考量。什么小公爷呀,先紧着万岁爷吧!
皇后拨弄手上念珠,又问,“你才刚说两个,另一个是谁?”
长满寿前倾着身子正色道,“我来就是要同您说这个,另一位是从尚寝局挑出来的。奴才起先不知道,后来和他们那儿管事的闲聊才打听着,原来那位是密贵妃的娘家表妹。奴才料着是贵主儿买通了荣寿,有意往万岁爷跟前递人。”说着献媚一笑,“娘娘是知道的,奴才对娘娘一片忠心,得着消息立马巴巴儿跑了来告诉您。请皇后主子千万留神,眼下贵主儿风头正健,要是那位表妹同贵主儿沆瀣一气 ,届时两姊妹联起手,娘娘在跟前又没个知心人儿,岂不是要吃她们亏?”
皇后听了脸上黯淡下来,说起密贵妃真让人头疼。后宫里的主儿们,总有那么几个是属斗鸡的。以前自己想得太简单,在家时阿玛也告诫她母仪天下当胸怀大度,你敬人一尺,人敬你一仗。其实错了,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共侍一夫还能做朋友的女人。就像密贵妃贺氏,原本她挺瞧得上她,当初在礼亲王府时也曾让她协理家务。可是人心不足,自从皇帝登基册封六宫开始,密贵妃渐渐有了攀比的意思,处处的抢阳斗胜唯恐吃亏。后来知己变成了对头,到现在她生了阿哥,自己无所出,她得意,自己嫉妒,两下里就更不对付了。
她叹息,自己原本是和气的人,一向不大愿意淌浑水。但是人在这环境里,后宫他就是个金玉堆砌的大染缸,想要独善其身根本不可能。尤其她子嗣艰难,密贵妃那头再加上个帮手,她虽是中宫,这么下去恐怕位置也坐不安稳了。
她看了长满寿一眼,“依你的意思,我这会子怎么料理才好?”
长满寿咧嘴笑道,“主子忘了才刚说的话?您不是说小公爷瞧上素以了吗?倘或将来能成事儿,那素以就是自己人,自己人帮衬着,要多实心就有多实心,主子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皇后凝眉沉吟,“你是说把素以收揽到我这头来?叫她盯着密贵妃的妹子?”
长满寿道,“主子您算算,御前伺候的女官统共只有三位,那贞是个精明人儿,她哪头都不站,只管保住自己。新来的司帐是密贵妃举荐,肯定站在密贵妃那头。不说在万岁爷跟前现眼,至少也是密贵妃安插的眼线。她们是攻守同盟,剩下您怎么料理?您就看着她们这么没上没下的占着先机吗?您同主子爷是少年夫妻,情义自然最深厚的,可到底架不住蚕食鲸吞,水滴石穿。奴才自不必说,傍着您无疑。可惜了我是乾清宫伺候,并不是万岁爷贴身,有劲儿也没处使。这不,来了个素以。她这人实诚,在尚仪局呆了七年,和谁也没牵搭。这就是一张白纸搁到您面前了,主子爱在上头画花儿还是写大字儿,由得您呐!”
他洋洋洒洒一大通,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把素以归到皇后手底下来。他还想借着那丫头升发呢,密贵妃虽生了阿哥,名分钉在那儿了。皇后还是皇后,不犯错儿,谁也撼不动她分毫。只要有皇后撑腰,素以就能平步青云。长满寿啧啧嗟叹,多好的通天大道呀!倚仗着皇后,自己再使那么点儿小手段,嘿,小日子那叫一个美!
皇后还在计较,转脸看身边大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