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押错了宝,不想承认也不行,这位确实没有做娘娘的命。鸡零狗碎的地方占便宜,到底还是个上不来台面的。她捂着嘴哭,声音从手指头缝里飘出来,把荣寿唬得一愣,“姑奶奶,主子跟前吃两回憋又怎么的呢,值当这么要死要活的吗!别哭了,叫里头听见吃不了兜着走。”他心烦,胡乱挥了两下手,“一时半会儿也闹不明白,你回下处去吧,后头也没你什么事儿了。”
琼珠抽抽搭搭的走了,荣寿抱着胳膊挨过去,把耳朵贴在牛皮围子上,地方太大听不见。再瞧一圈都是红顶子,他也不敢听这个壁脚,横竖爱怎么就怎么吧!
素以进去的时候九龙床已经放了帐,一层杏黄绫子一层刻丝弹墨幔子,厚厚的遮挡住视线,看不见里面的情形。既然叫她进来,主子不发话她不能走,端着红枣汤也没了主张,犹豫了会儿只能搁下,自己退到一边侍立。
皇帝自然听见响动了,仰身躺在床上,心里滚油煎一样难耐。翻来覆去的烙饼,哪儿哪儿都难受。爷们儿到了这时候憋不住,算算一个多月没翻牌子了,堆山积海的,难怪闹成这样。他毛躁得不成话,霍地把被子一掀坐起来,低头看看,真是没法子,昂着脑袋渴成这副腔调,自己瞧着都难为情。
素以就在外面,就隔着两层帐幔。他对琼珠半点兴致也没有,可是她不同,他疯了似的想要她。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似乎是对她上了心。这呆呆的,又会逗人乐的丫头,前半辈子没有遇见过的能耐人儿。他舔舔唇,深深吸两口气。也是对她动了情,他觉得自己又不能强迫她。她嫌弃皇宫,也许还嫌弃他这个皇帝,硬留下怎么处?她嘴上不说,心里肯定得恨死他。恨他折断了她海东青的翅膀,恨他剪断了她回乌兰木通的路……
他重躺回去,复又皱起眉头。他不是个情一热就不管不顾的人,这点和他的祖辈父辈都不同。高祖会为敦敬贵妃殉情,太上皇会为太后放弃帝位,他看到那么多失败的例子,对所谓的爱情也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况且素以长得像太后,这不是个滑稽的怪圈吗?他讨厌皇太后却喜欢素以,事情捅到太皇太后跟前,结果怎么样显而易见。她老人家绝不能容忍,这张脸凝聚了两代的仇恨,因此素以就算进了幸,在宫里也不可能有名分。
自己用手疏解两下,还是不行,皇帝很困顿,觉得他的人生从来就没这么不称意过。斟酌再三盖上被子,一肘撑起身悄悄挑帐子。她就站在斜对面的角弓底下,抬着脖子看那弓背的材质,眼神清澈无波,她没有他那些难以启齿的困扰。
皇帝泄气的跌回去,拿手锤了下铺板,咚的一声,把那里神游太虚的人吓了一跳。
“主子?”素以试探着叫他,“主子给魇着了?”
皇帝忍不住,恨声道,“你才给魇着了!”
她撅了撅嘴,没敢回话。
皇帝在床上直打挺,把铺板蹬得嗵嗵直响。素以真慌了神,她搓着手跑到床前来,“主子到底怎么了?您别吓唬奴才,你哪儿不舒服,奴才给您叫御医去。您别忍着,有病就得医。还是睡不着难受?干血吞了也没用吗?”
有病的确得医,可这回圣手不是别人,就是她!
皇帝管不了那么多,他又惭愧又愤恨,把半边帐子撩起来掖在被褥底下,沉声道,“你过来。”
素以看皇帝脸憋得那么红,忙跪在脚踏上膝行过来,扒着床沿关切的问,“主子您热吗?看这一头汗!奴才给您绞凉把子去,您擦擦好不好?”
“跪着别动。”皇帝喘着气打量她,这齐全人儿,朦胧的烛火下眉眼如画,愈发叫他猫抓似的熬可。他扼住她的腕子拖过来,“朕问你,你愿不愿意跟着朕?”
她瞠目结舌,“主子这是什么意思?”
皇帝艰难的闭闭眼,“开脸、侍寝,你愿不愿意?”
她啊了声,可怜巴巴的嗫嚅,“奴才给主子当牛做马都行,可是开脸……这不太好。”
皇帝失望至极,这种事本来就不应该问她,她又不是琼珠,能答应才怪!他火烧火燎的,中衣领口大敞着,热劲儿从脖子蜿蜒而下,把他的人都要炙熟了。吃力的别过脸叹气,“你就这么不待见朕……”
素以心里一抽,不知怎么鼻子有些酸楚。皇帝这委屈样儿真让人不好受,用了鹿血迷乱心神,她是明白人,更不能在这当口点头。她想了想,找出个正当理由来,“奴才不敢不待见主子,可是奴才的郭罗玛法①才殁的,按理奴才还在孝里,不能侍候主子,请主子恕罪。”
在孝里不能承欢,历朝历代的法度在变,这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