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进宫七年还能给鸟洗胃,道行不浅呐!”
素以在长案边上倒茶,捧着杯子先呈皇帝再呈小公爷,一头笑道,“老家不光熬鹰还养鸽子,有几回放养的信鸽都吃了毒鼠的麦子,奴才就跟着玛法一只只的给它们清理肠胃。干的趟数多了,都记在心里了。”
这些记得住,可惜认人那么费劲。皇帝忙着捅顶上麻绳的时候,听见小公爷在那儿捧素以,“姑娘您是女中豪杰啊!看看四九城里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们,哪个像您这么能干呐!上回我范葫芦里跑出只危�|蛄来,吓得我们族里几个姑奶奶上蹿下跳的。要都像您这样的,何至于扭了脚脖子搁家炕头上躺好几天呢!”
女人怕虫的多,尤其是害虫,真没听说过世上还有人玩这个的。危�|蛄学名叫蝼蛄,毁庄稼。拖个大尾儿,三伏天夜里往亮堂的地方凑热闹。屁股大飞不高,没头没脑往墙上桌脚上撞,一撞吧嗒一声响,瞧架势都替它疼得慌。可气的是它耐摔打,它撞不死。你要踩死它吧,满脚上去就能听见肚子炸开膛的声响,实在是恶心得慌。
素以这会儿才觉得小公爷是个怪胎,没什么玩了是怎么的?她摇摇头,“这上您夸不着我,要说危�|蛄,我也怕。”
小公爷马屁拍到马腿上也不介意,干笑着,“这也就一比方,别的上头您不是比她们能干嘛!”立马调转了枪头打听熬鹰的事,“一会儿鹰摔下来了怎么处置?给它喂茶?”
她唔了声,“喂盐水,盐水好去膘。还得拿冷水给它洗头,洗完了让它歇歇,明儿接着来。”看看上面的鹰已经有了疲态,底下穿着龙袍的万岁爷手举小竹竿儿,连给鸟造反都那么风度翩翩。她脸上发红,悄悄的转过了身。
小公爷恨命运不公,这只海东青遇上他是个杠头,这会儿落在人家姑娘手里,他还指着它厉害点儿多留人一会儿的,没想到才这么两下就败下阵来了,真给他丢人呐!都说儿子随爹,难道这鸟儿子也跟他似的,看见好姑娘就心软舍不得为难吗?他又看看坐在条凳上悠哉悠哉的万岁爷,怎么觉得里头有点不寻常呢?上回就急赤白脸的,这回好不容易答应了,还没入夜就巴巴的跑来了。这么明打明的护食儿,一个宫女罢了,要是寻常心看待的,随手赏人都说得通。可眼下这模样,这算怎么回事?
他心里凛凛一悸,是对上眼儿了?他有点慌,晚了一步?素以长得像谁大伙儿都知道,难不成万岁爷打算和太皇太后、太上皇反着来?这样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吗!小公爷很着急,她不得宠,和主子爷没有牵扯,宫里的那些主儿们不留意她,她还能混日子得过且过。要是有点风吹草动,可以预见她的下场有多凄惨。
他挠挠头皮,想和她细说说厉害,无奈万岁爷在。压根就是盯眼看着不叫人说话,他没想到这位一向深沉警敏的人君这回竟然破了功,小公爷从来不回避自己是纨绔这一事实,原本对姑娘的那点心思还没到非卿不可的程度。但是中途杀出个程咬金来,尤其这还是尊大佛,愈发叫他觉得素以好,素以简直就是个金饽饽。
这里正思忖着,帐子那头噗的一声响,回头看,原来海东青受不住,从绳上跌到地上了。皇帝撑着竹竿站在一旁,素以忙着料理晕过去的鹰,恁么郎才女貌的模样,从他这里看过去,越看越像那么回事。小公爷一时心头惘惘的,这现状忒让人沮丧了,回去得进宫找姐姐帮忙。这么下去自己要落空不算,素以还得遭罪。
“小公爷您来。”
他发呆的当口素以招呼他了,他一下儿回过神来,赶紧的应了声,“嗳,来了来了。”
她正给鹰洗头,抽空对他说,“它这会儿脑子清醒了,正渴得慌。您给它喂水,它记得您,会念着您的好。”
小公爷觉得又要给鹰扒嘴又要往里灌水太为难了,自己两只手不够用,就打算让他的哈哈珠子来帮忙。
素以叹了口气,“您不能假他人之手,这是您的鹰,有些事儿非得您干。您指着别人,回头鹰该认别人了。”
小公爷立刻眉花眼笑,“那也成,横竖是你熬的,送给你你要不要?”
“给我?”她笑着摇头,“我不能养它,宫里都是尊贵人儿,万一闯了祸不得了。再说这海东青太贵重了,我知道朝廷的旨,一只海东青能换一个死囚的命呢!您好好照料它,带它在外头飞,让它抓兔子抓黄羊,比跟我强。”
皇帝听他们一递一声的谈笑,面上没什么,私底下不怎么高兴。等她把鹰收拾妥当了交给小公爷,他掏怀表看看,已经近子正时牌了。他也不说话,抖了抖袍子过去打门帘,素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