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同庆。”转过脸来对抚养皇子的嫔妃们交代,“哥儿们都养在你们宫里,冷暖交替你们多尽些心。尤其是四阿哥,他人小,好歹看顾着。”
景仁宫愉妃忙出来蹲福,“请老佛爷放心,奴才自己生养过,虽是个公主,毕竟照料起来心里也有底儿。等天暖和些,奴才抱四阿哥上寿康宫给皇太太请安去。四阿哥是个乖宝贝儿,爱笑,和他说两句话就乐得咯咯的。瞧得出将来性子好,长大必定是个仁人君子。”
太皇太后听了很称心,颔首道,“那就好,贵妃听见了?儿子人家替你养得好好的,就别再一心惦记着了。”
密贵妃站起来肃了肃,“是,四阿哥养在愉妹妹那里,奴才是一千一万个放心的。”
皇后没孩子,听她们哥儿长哥儿短,心里不太受用。上年准备养别人的孩子,谁知等来了密贵妃怀身子的消息。老对头嘛,孩子倒不要紧,亲娘难打发。要是有个一星半点的不周全,还不得哭天抹泪上皇帝跟前告御状去!所以她借鸡下蛋的打算就搁置下来了。
大过年的,说家常话有的是时候,何必挑现在。皇帝对太皇太后她们的话题不感兴趣,转过头看东边首席的皇后。皇后戴满翠钿子,细细的眉摆得四平八稳,嘴角却不动声色往下一耷拉。皇帝知道她不高兴,往她那边顷了顷身,“怎么?身子不好?”
她闻声冲他笑笑,“谢主子垂询,我很好。”
外面羊肠鞭子啪啪的响起来,吉时已到,真正是开宴的时候了。升平署备好的鼓乐笙箫激扬奏起来,帝后离席,皇后执壶,皇帝捧了九龙杯恭恭敬敬往上敬献,含笑道,“孙儿节下忙,心里一直有个念想要多陪陪皇祖母的,可惜总是不得闲儿。趁着今儿年三十,孙儿祝皇祖母万事大吉,多福多寿。这酒不烈性,是孙儿的孝敬,请皇祖母满饮此杯。”
太皇太后接过来一饮而尽,酒虽不烈,怎么说也有三分后劲。太皇太后嘬了嘬嘴道,“是个桂花酿么,蛮好上口。八月里听人说皇后在御花园里摘桂花,想来是为酿这酒?难为你一片孝心了,好孩子,快坐下,后头叫底下人伺候就是了。”
皇帝皇后各自归了座儿,各桌先前摆的都是冷菜,宴一开,侍膳太监便从两腋上热菜了。宫宴排场大,数量也是有定规的,热菜二十品,汤菜四品,小菜四品,点心、糕饼足有二十九品。最奇特的要数台湾进贡的果盘,外面数九寒冬,殿里烧着炭吃着西瓜,这样从容惬意倒也舒心得很。
皇帝吃宴席,尤其是面对后宫众佳丽时有些心不在焉。这满目珠翠压根不能叫他注目,瞧那些搔首弄姿的宫妃,还不如皇后来得顺眼。他们夫妻谈不上恩爱,和敬是绝对的。皇帝微欠了身子,捏着壶耳探手过去给她斟酒,皇后谢恩,两个人默默对饮,引得边上妃嫔们略起了醋意。再想想发作得没来由,彼此看了眼,干干儿掩嘴一笑。
太皇太后两眼瞧着底下歌舞,心里思量的却是别的事。皇帝不是和皇后伉俪情深吗,不论出了什么事,总要顾念皇后的脸面。把素以送到普宁寺去是坑害他的心尖儿,那抬举她,让她做公爷福晋,这样天大的恩赐总不算亏待她了吧!他是堂堂大英的皇帝,他好意思和臣工、和小舅子抢女人?传出去不叫人笑话才怪!横竖她不管别的,把那张脸远远儿弄出去她才能安心。好容易走了个锦书,不能再留下这个祸害来捅她心窝子。
趁着这会子人多搬懿旨下去,那么些耳朵听着,就算他是皇帝,只要他眼里还有孝道伦常,就不能公然驳她的话。锦书那时候可是差点配了太监,眼下念在素家是南苑包衣的份上,给她条康庄大道走,到天到地都说得过去了。
“我上回听皇后说起过恩佑的婚事,眼下怎么样了?”老佛爷搁下酒盏说,“总归是自家亲戚,你阿玛走得早,做姐姐的不帮称,你额涅也忒操劳了。”
皇后心里咯噔一下,瞧这态势不大妙似的,大年下也别找不自在,忙应道,“恩佑对取媳妇的事儿不上心;况且我阿玛才走,他身上有三年的孝,这会儿也不着急说亲。”
“那不成啊,年纪不小了吧?趁过节喜兴儿,我看指门婚的好。爷们儿家把亲定了,心也就定了。大婚不忙办,再过两年也是一样的。”太皇太后笑着问皇帝,“你们郎舅走得也近,替他留意过么?好好的一个小舅子,千万别耽误了年纪。”也没等皇帝说话,她又道,“指婚还是两情相悦的好,我记得皇后说过恩佑心里有了人,那人恰巧就在跟前。既这么,撮合撮合,成就他们一段姻缘吧!”别过脸问身后嬷嬷,“人来了没有?”
皇帝心知不妙,还没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