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笺起身,扬头,带着一抹毫不掩饰的骄傲和挑衅的笑意看向他。南风葵甫一回望,如定身般怔在了那里。
她穿着白色的丝质长裙,戴着同色的头纱,乌黑的眉弯,灵动的双眸,朱红的唇色闪着诱人的光泽。她的笑容自信的有些放肆,却让一向内敛的他第一次感受心跳加速的窘迫。
世界在这种微妙的对视中沉寂下来,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不知道这样的寂静会持续到何时。
剪秋用怯怯的声音在南风葵身边提醒道:“王爷,可以让下一个上台了吗?”
南风葵的目光没有做任何角度上的改变,他直直地看着云笺回复着剪秋的话:“不用了,这一个就足够了。”
谁的替身
从云笺跟着墨娥进了锦和殿的那一刻起,她就算正式换部门了,而她的直属上司也从可她称呼为姐姐的剪秋换成了视自己为眼中钉的伽蓝。
不过这次伽蓝的态度有些不同,她没有给她脸色看,相反一直微笑地跟她说话,还亲自带着她熟悉环境。
殿内各房都一一介绍完后,伽蓝带着她从紧靠东门的小路向外走去,云笺正想问她这是要去哪里,忽然发现面前的景色非常熟悉,路上徐徐入鼻的一阵花香让她想了起来,她惊讶地问道:“我们是去怡梦苑吗?”
伽蓝听到这话似乎比她更惊讶。
“你去过怡梦苑?”
云笺正懊悔失言,一抬头看见远处的大门,于是指着那里说:“那上面不是写着吗?”
伽蓝顺着她的手看到了门楣上的金色大字,点点头回答:“是的。“
“可是,我以前听娘娘跟我说过,这府内哪都能去,就是袭梦王妃的怡梦苑没有王爷的许可是万万不能进去的,否则会受到王爷的重罚。“云笺警惕地看着伽蓝说,同时停下了脚步。
伽蓝也停了下来。
“没错,不过我除外。”伽蓝的神情变的很高傲。“因为我以前和小姐一起住在这里,所以王爷特许我可以自由进出,有我的允许,你可以放心地进去。”
“为什么你要带我来这里?”云笺戒备更深。
“我想以后就将怡梦苑的打扫工作交给你做。“
“什么?”云笺只觉得一阵阴风吹过,禁不住一哆嗦。
伽蓝看了她一眼,不等她再发问,已径直向大门方向走去,云笺无奈只好跟了上去。
又是无芯花盛开的季节,云笺有一阵恍惚,想起和南风葵在这里的初遇,这个陌生又有着完整记忆的房间,他出现时带给她的震惊,惶惑和释然,他看她第一眼时的讶异和排斥,都那样清晰在目,却又已逝如云烟。
伽蓝背对着她说道:“你只能做清扫,但不要动这里的任何东西,位置偏离一寸都不行,否则王爷会怪罪的。还有这幅画。。。“
云笺一听到画,心里一跳,抬起头来,还好桌后的屏风纹丝未动,只是伽蓝手中多了一个画卷,她走近去一看,人像被定了身。
她一眼就认出画中人是南风葵,他一身白衣坐在床沿边,手上拿着一个卷宗,眉眼含笑,沉静而柔情,这样的笑容很少在南风葵的脸上出现,她想象着那一刻他的面前站着的会是谁。
“这是小姐为王爷画的画像,王爷很喜欢,总是放在桌子的最上边,让他一坐下来就可以展开来看,你擦桌子的时候千万要小心,不能弄脏,否则王爷会杀了你的。“
“我知道了。”云笺的声音虚弱的像溺水的人。
她实在没有勇气再去看南风葵的笑容,于是别转头去,目光正好落到床上,上面有一样叠成四方形的白色物品让她觉得很眼熟。伽蓝发现了她的目光,走过去拿起那件物品,手腕一颤,它被完全展现在她面前,而与此同时,云笺只觉浪花飞溅,将她淹没于瞬息。
“这是王爷送给小姐的礼物,白家绣庄的绣衣。我第一次受宠的时候,王爷也送了我一件让我换上,那天他始终没有睁开眼睛看我一眼,我知道我是在充当小姐的替身。那一刻,我既为小姐高兴,又为自己难过。“
云笺觉得伽蓝在说这段话的时候是真实的一个人,她说的故事,还有她的心情都是真实的,只有真实的东西说出来才能让听者感同身受。伽蓝黯然的神色感染了她,她的泪水就那样无声地滴落下来,分不清是为什么流的。
“伽蓝,你在做什么?”猛然一声呵斥让房间内黝暗伤怀的气氛顿时消失,两人惊惶地同时看向来人,南风葵正满脸含霜地目视着伽蓝手上的绣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