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怨月明
阿伊慕慌慌张张地冲进桑柔苑寝殿,只见湘流失神地坐在地上,满脸的泪痕。
她跪在湘流身边,哭着说:“公主,畅国亡了,趁王爷还没回来,我们快逃吧。”
“逃?你难道不知道当年云笺逃了那么远都被南风葵找回来了吗?我是亡国公主,又岂能逃的出去?何况现在天下都是郑元的,我逃到哪里,也都在南风葵的领地上。”
“那也好过在这里受苦啊,躲得了一阵是一阵。”
“要走你走吧,你把值钱的东西都带上,你一个丫鬟,也没有人会注意,我是不会走的。”
“公主,你不走莫非是你还想着那个顺亲王,你不要忘了是他害的我们国破家亡啊?”阿伊慕急道。
湘流全身一颤,用力咬着嘴唇,一条鲜红的血迹顺着齿缝留到下颌处。
“我想他,我想要杀了他替哥哥们报仇。”
话未说完,门外便冲进一队侍卫,为首的人是明才。
明才看了看地上的湘流,朗声说道:“湘流公主,你父胡图勾结郑元罪臣蒙子归,企图攻我国都,杀我君王,助逆臣谋反。胡图现已为王爷所俘,接王爷令,废黜畅国湘流公主顺亲王正妃之位,湘流及其侍女阿伊慕入宫为婢。公主,这是王爷的废妃书。请即刻跟我进宫。”
湘流惊恐地大叫起来:“我不去,从我嫁进王府,便死心塌地地跟着他,要不是他先对我不仁,我又怎会背叛他,所谓一如夫妻百日恩,他怎能这么狠心对我?明才,我要见他,你让我见他一面,我要听他当面说这些话。”
湘流跪在地上,死死拽住明才的衣袖,苦苦哀求道。
明才一运功,松开了湘流的手,湘流大哭着倒在地上,阿伊慕上前抱住她,两人哭成一团。
“公主,你现乃待罪的婢女,这等身份,岂是想见王爷就能见的。王爷没有让你去大漠做苦役,只是进宫当个浣衣房的婢女,已是大大的开恩了,你不知道谢恩,还口口声声地说王爷狠心,如此不懂道理,也难怪王爷不想见你了。时候不早,快点起身吧,把你们送进宫后,我也好向王爷复命。”
明才手一挥,上来几个侍卫,将哭喊着的两人带了出去。
湘流进宫的时候,南风葵也正走在去乾心宫的路上,只是他们是从不同的门进的宫,根本不可能碰上。
早朝刚开始,皇帝南风洵就下了封赏令,犒赏在收复畅国和蒙路大战中立下战功的武将们,升官的升官,封王的封王,众将纷纷大声跪谢,殿上一片喜庆气氛。
太后微笑着向南风洵说道:“此次一举灭畅,又阻了蒙路反贼的奸计,都是顺亲王的计谋好,皇上怎么不赏王爷点东西呢?”
南风洵之前并未听太后提过这词,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南风葵拱手应道:“这都是太后的适时决断才能让葵的计谋得以实现。只是葵确有一求,还望皇上太后恩准。”
“摄政王有何请求,朕都会准的。”南风洵爽快地答应道。
“谢皇上。葵蒙先帝恩典,为郑元摄政王多年,如今强敌已除,天下皆为我所用,内无忧外无患,葵也算功德圆满,请皇上准许葵退下摄政王位。”南风葵说完跪下身去。
此言一出,殿内一阵哗然,复又回归为宁静,所有的人都看着皇上和太后。
太后身子一震,声音也有了明显的起伏。
“王爷快请起,吴和畅刚刚归我大郑,民心不稳,怕会有叛乱,皇上还年幼,这种时候离开王爷独自亲政,恐怕不太合适,还请王爷再费些心,过个几年退位也不迟啊。”
南风葵低着头没有起身的意思。
“皇上年纪虽小,但已显现出过人的胆识,乃是治国定邦的贤才,葵为郑元鞠躬尽瘁,如今也盼能卸下重任,过一番闲云野鹤的逍遥日子,还请太后成全葵这番心愿。”
“王爷乃是胸怀鸿鹄之志之人,岂是闲云野鹤所能相比的,想是王爷最近战事太累,不如先歇息些日子,再回来复位如何?”
“葵心意已决,请太后恩准葵退位。”
南风葵心里像明镜一般,他知道之前和太后的摩擦虽只是假像,但所谓他有夺帝企图的传闻不会是空穴来风,他如今的声望,他握有的兵权多少还是会让太后和还未亲政的南风洵心有芥蒂,所以及早抽身是最明智的选择,何况权位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早就一文不值。
太后脸色惨白,回头看着南风洵,像是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绳索般地说道:“皇上,你来劝劝王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