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独处在一处交谈,关系甚密的模样。昨日萧袭月还去了秦誉处,她的到消息,说是似乎讨论的是今日送礼之事。定是萧袭月出了什么馊主意才出现了这种状况!否则,按照秦誉办事的风格,不可能会有这种低级错误。
萧袭月在太后的严厉带问询的目光下,神色自若,倒是与她坐在一起的萧华嫣在高太后的目光下总觉着后背有些发寒。
文帝方才的好心情一下子烟消云散。近来身子越来越无力了,各儿子间的摩擦和算计仿佛越发的明显,皇后、太后,动作也越加频繁,他仿佛已经看见不久的将来。他或死于病榻,也,或死于妻儿之手。这一番平静之下酝酿的暴风雨,让人胆寒、心寒……
文帝目光虚浮,四皇子献的什么也没听进去,注意力也不集中了,直到对上昌宜侯略担忧的清澈目光,一下子才清醒过来。
秦壑送的是一副从天山上世外高人处求得的人参汤药方子,可延年益寿、缓解失眠,说是对文帝的老毛病很是有效。文帝终于又露出了一丝笑容,总算还有人真心记挂着他的身子,而不是希望他早日被酒色掏空归西、好‘大施拳脚’。
接下来的皇子送的东西,真是五花八门,什么千年雪灵芝,东海夜明珠、南城玉如意……什么都有。
皇家向来不缺宝,一场秀下来,文帝原本的目的达到了,羌吴王大为称赞北齐地大物博、宝物珍奇,可是文帝的心却越发空落落起来,就如他帝王冠之下簪着的头发,越来越稀疏,孱弱而凄凉。做了一辈子的皇帝,回想来竟不知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对社稷江山、黎明百姓做出了什么大功劳?还是就个人来说,成就了一番功绩,能够名垂青史、为后人所赞颂?
没有,他都没有。
他很清楚,自己没有治国之能,能呆在这皇位上,便是因为自己的无能、懦弱,能够被人操控……
除了秦誉之外,十几位皇子都已献礼完毕。文帝突然沉默,虽收了一堆宝物寿礼,以及一堆歌功颂德、寿比南山的话,却并不开心。突然有一刻,他竟是希望这样的日子早些结束。
文帝神色不悦了,众人都当是因着三皇子秦誉之事。
“三皇子到了,陛下。”傅长安附耳道。
文帝这才从毕生的荒唐、空虚的回忆中醒过神来。
秦誉一掀袍子,跪在殿中,双手高举锦盒。
“父皇恕罪,儿臣来晚了。”
秦誉声音一出现,整个昭若大殿顿时静了。萧袭月抬起眼来,正好看见秦誉单膝跪地的侧影,墨发披肩,皇子盛装穿在身上,越发显得与众不同的贵气与庄严。
萧袭月一时有些失神,失神之余,看见对面的羌吴公主也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秦誉。
“你方才去哪儿了。”文帝兴致缺缺,声音有些无力、冷漠。
“儿臣方才去外头为父皇的寿礼完成最后一道工序。”
“哦?”
文帝,以及殿上所有人的兴趣都被勾了起来。究竟是什么稀世寿礼,需要这般费时费力。
“这盒子装的什么?”
秦誉打开盒子来,与众人想象的稀世珍宝全然不同!锦盒里,粟、豆、麻、麦、稻,各放着一枝。
“这……”
“粮食?”
文帝也吃了一惊,皇后皱眉,而太后眉间一直凝着的皱纹终于疏开。
“此乃今年新收的粮食,南之粟稻,北之麦麻,还中土的豆子,粒粒饱满、五谷丰登,可见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我北齐百姓,一年不会再挨饿。”
秦誉说完,殿上一片安静、似还没回过神来。
“那你方才去殿外又是作何?”
“父皇生辰为戌时二刻,儿臣刚才拿着这一盒五谷,去殿外浴集天子之泽。百姓在父皇的统治下种出了这饱满的五谷,是以寿礼需浴集父皇的天子福泽,才算完满。”
秦誉解释完,殿上文武群臣恍然大悟,暗暗抽气赞秒之声隐约可闻。
文帝大为惊奇,欣喜之情几欲难以抑制!
“快!快将三皇子的寿礼呈上来!让朕看看今年的收成!!”
文帝紧紧握着锦盒,手指捻着粒粒饱满的五谷,当了一辈子的皇帝,从没有一刻有过这样的心情,常年的遗憾而无奈之余,激动的、安慰的,连眼眶都不禁有些发热。
“儿臣送父皇的,便是‘五谷丰登、国泰民安’。”
文帝扬起脸来,常年被酒色与压抑掏空的眼神充满了生机,从未有过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