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野花跟公路发呆。等蒋济闻回过神来,他们已到了山脚下。
这个意外的行程并没让兰星慌乱,他看上去兴致勃勃的,对路上的一切充满了好奇心。蒋济闻心情很好,觉得照这样下去,兰星很快就能不用再困在那间小小的疗养院里了。然而不待在疗养院的话,兰星能做些什么,蒋济闻却没深想。
他有些兴奋。蒋济闻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那种充斥全身、微微发麻的感觉。他心血来潮地拉着兰星一直走到山下的商业街,走进一家餐厅。
餐厅是新开业的,老板是蒋济闻的一个不算朋友的朋友,一直叫蒋济闻过来。蒋济闻突然想起这家餐厅,就拉着兰星过去了。他还从未带兰星在外面吃过饭,锻炼一下兰星的适应能力也不错。
一个陌生的地方,没有在计划表上,从来没去过,里面不知有什么东西──这些想法现在一定像乱麻一样在兰星的小脑袋里纠结缠绕。蒋济闻看见他困惑地站在餐厅的玻璃门前,玻璃珠子一样的眼睛慌乱地转来转去,像一只找不到窝的小狗。蒋济闻上前拉住他手,轻声地、一遍遍地告诉他:“这是餐厅,我们来吃饭。我跟你一起,这里跟疗养院里的餐厅一样,你就跟平时一样吃饭。”
蒋济闻一边说着一边推开玻璃门,兰星好奇地往里面张望。现在还未到吃饭时间,餐厅里人不多,稍稍缓解了兰星的慌张。蒋济闻带着他走进去,要了一个小隔间。
他们刚坐定,蒋济闻的那个朋友就来了。那是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身材修长,长相英俊,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眯着,对蒋济闻说:“这就是你那个宝贝弟弟?”直到这时蒋济闻才稍觉带兰星来这家餐厅有些不妥,他想把男人叫出去,免得让兰星听到一些奇怪的话。然而他不放心离开座位,让兰星独自留在小隔间里。蒋济闻只好说:“是我弟弟,有什么事下次再说。”
那男人并不立即离去,反而毫无忌惮地打量起兰星来。
“江霆──”蒋济闻皱眉。
江霆知道蒋济闻的忍耐限度,摆摆手说:“真是个可爱的宝贝,难怪你都没心思出来了。”说完这话他就出去了,免得蒋济闻发飙。
蒋济闻再去看兰星,他专心致志地玩着桌上发亮的刀叉,对他跟江霆的谈话毫无所觉。
江霆是蒋济闻的性伴侣,仅此而已。
蒋济闻对于性一直很冷感,但偶尔也有需求的时候。他对男人女人感觉都一样,都不排斥,但也不特别迷恋。他认为自己是双性恋,江霆说他是性冷感。他们是在酒吧里认识的,一拍即合。那时候蒋济闻才二十出头,床上的表现就已经明显让江霆很不满了,他说你有那么棒的身材怎么那么弱,多来几次都不行。正常男人觉得伤自尊心的话在蒋济闻听来根本不痛不痒,他对性本来就不热衷。
他觉得性是有些,脏的。每次做完爱他的心情都很不好,跌入阴暗深处,仿佛回到多年前那个令人喘不过气的夜晚,那只阴冷的手依然抓着他的致命处,让他兴奋不起来。
跟蒋济闻的性事乏善可陈,江霆一直抱怨,但却忍受这样无趣的性事忍受了十年。这十年里,蒋济闻逐渐成熟,自制力越来越强,去找江霆的次数逐渐减少,到最后一年次数已经屈指可数。江霆感叹,你该不会已经不行了吧?
他们偶尔也会联系,不一定发生关系。蒋济闻越来越对此兴趣不大,有时江霆找他只是吃吃饭说说话而已。蒋济闻是性冷感,但不是笨蛋,他知道江霆对他有好感,但他无意更进一步。如果江霆明显地做出追求他的举动,他是会跟他断掉联系的。但江霆很聪明,也很冷静,他有数不清的男友,实在没有必要多费力气去做一些只有年轻人才有热情做的事。
蒋济闻看着小心翼翼摆弄刀叉的兰星,确实就如江霆说的,真是个可爱的宝贝。如果他就像其他那些普通的十六岁少年一样背着书包到学校去,不知要有多少小女朋友围着他转。兰星抬起头,大大的眼睛转来转去,仍然没法跟蒋济闻眼神相对。
“吃饭……不是……”兰星含糊低语着,把刀叉推到一边。他平时吃饭用的都是碗跟勺子,西餐的餐具显然让他很不适应。
蒋济闻拿走刀叉,只给他留了一个勺子,又跟侍者要了一个小碗。菜来的时候,蒋济闻把兰星那份端过来,一小块一小块给他切好了,帮他装到碗里。兰星看着熟悉的碗跟勺子,以及一小块一小块的食物,终于放心地吃起饭来。
整顿饭蒋济闻都是这么做的,中途江霆拿了瓶酒进来,看见蒋济闻那副耐心的样子,翻了翻白眼后出去了。
蒋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