茛觿看向白菊的目光有些失神,直到龙帘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殿下,刚下完雨,天气潮容易着凉,殿下快点进殿歇着吧。”龙帘担忧地看着茛觿,道。
茛觿只是盯着白菊,说的话里没有拒绝也没有应允,却让龙帘心痛,“龙帘,几个月后朕死了,你一定要好好辅佐烈儿,就像当初辅佐朕一样。”
龙帘眼眶一湿,声音有些发抖,“殿下不会这么早死的,会有办法的。若殿下真的……属下绝不苟活。”
茛觿失笑,“别说傻话。”
“一定有办法,属下不会让殿下这般早死。”
“……但愿吧。”
但愿吧。
第七卷 一曲流殇(五)
北国士兵该喝酒的喝酒,该休息的休息,却迟迟不见南国开战。南国营帐今日刚从朝廷运来几万军粮,然而看主将的意思,还没有打算开始。
“你这是在拖延时间,你想要给清帝足够机会来准备。”谷无忧不能够容忍焱潲每日游手好闲不打算进攻的局面,用过午膳后不经通传进去主帅营帐内。
焱潲不悦地打量着这个不请自来的家伙,语气生冷,“我从不屑去欺负毫无准备的敌人。”
谷无忧在一边坐下,面色正经,“你要等到什么时候?你等的了本侯等不了。”
焱潲轻笑一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若是想要得到他,就耐心候着。”
谷无忧沉默了片刻,神色微微放松,道:“事成之后,天下归你,清帝归本侯。”
焱潲斜眼睨了他一眼,呡着唇不说话,心底慢慢盘算。
此时此刻,龙帘和茛觿在主营里,无声的看着面前铺开来的战形图,上面勾勾圈圈画了许多印记。
“殿下觉得,南国迟迟不肯动手,原因是什么?”龙帘按照茛觿的指令小心收起战形图,问道。
茛觿淡淡道:“其一,他们想要打水战,准备不足。其二,他们在与我军打心理战。”
谁都知道,南国水军连周边小国实力都不如,不可能是要打水战自寻死路。最有可能的就是茛觿说的第二种,心理战。战役不怕兵力弱,就怕士兵底气不足。
茛觿仰着头靠着檀木椅,悠悠道:“天下事,成于勇而败于怯。”
南国的谋略在于,南岸虚张声势挫败北岸士气。北国谋略在于,北岸悠闲自在镇定军心。
都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南国北国做足了准备,就等战役号角吹起,鼓声响起。
次日,北岸主营有人通传,说是南国军队在护城河南岸登船。
三万兵力随同五十战船迎战,这是清帝下的命令。
北国的护城河算是宽大的了,南国北国战船下水也不显得拥挤。茛觿没有亲自上传,比平时任何时候都要冷静,坐在营帐里听着消息。
“殿下,前面来了战报,南国下水士兵整整比我们多出了半成,他们人多而且士兵们个个拼斗得猛。我军根本不占上风。”龙帘额角溢出了冷汗,尽量让自己镇定。
茛觿表情没有多大变化,就像水面上拂过的微风,不起波澜,“半成兵马也是难为南国了,去告诉我们的水军将领,只需败不许胜,差不多了就撤。”
龙帘一惊,但他是聪明人,很快就明白了茛觿的用意。北军虽然兵力强大,到底还是比不过南国的拖延战术,倒不如暂且给南国北军败落的假象,也好养精蓄锐。
一柱香,又一柱香。
龙帘匆忙掀开主营的帘子,脸色有些苍白,道:“殿下,没用。我军后退一步,他们后退三步,分明就是故意要引诱我军将领追赶。”
如果说北国刻意要输,那么南国就是刻意不让北国输,特意要让自己在北国之前先输。看来南国的战术转变还真的迅速,明明两柱香之前还是那么强势。
“知道这次南国水军将领在哪艘船上么?”
龙帘思索了下,道:“有探到指挥船的位置,但是周围有船只保护,进攻不得。”
茛觿只好作罢擒拿南国水军将领的打算,道:“通知我军将领,半柱香更换一次指挥船只,记住,不要让南国任何一个人发现我们真正的指挥船只。”
同样,南国这边也在寻找北国指挥船只,可怎么也找不到。
焱潲单手撑着下巴,绕有趣味道:“有点意思……”
再次之前,他没有真正和茛觿面对面作战过,如今成为了真正的敌人,他却不禁开始对南北战事上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