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东陵陌拉着冷心岩在藤椅上坐下,弹指,点亮桌上的烛火,跳跃明灭的烛光,照亮他深邃入夜的眼眸:“心岩无须疑惑,我令人准备如此,一是为了昨夜之事向心岩赔罪,关心则乱,是东陵飞絮失礼。”
冷心岩一时无所适从,眼前的东陵陌太过陌生,让他心中不安起来:“飞絮你不必如此,你这般,这般……反倒叫我……”
“二来,也是凑巧,”东陵陌取过竹桌上的碧玉杯,轻轻一敲,翠玉清音,分外悦耳,“今日是七酒全部酿成的日子,又值良辰,你我知交,倒是一件美事。”
冷心岩微微沉吟,毕竟心中还念着案子的事,只是东陵陌盛情在前,他又是心存雅意之人,片刻,终于点了点头:“也好,且把那些烦心事暂时忘却,你我把盏言欢,其他一切,何妨明日再谈。不过……”他扫了一眼桌上各色酒壶,攒眉,“醉酒误事,混酒易醉,我们还是只选一种浅酌便好吧。”
东陵陌笑意淡泊,从旁执起一只白玉酒壶,为冷心岩和自己各斟上一杯:“无妨,心岩有所不知,这七种酒,皆是雪落亲制。他的身子你也知道,这些酒都是酒味极淡的,与其说是酒,倒不如说是掺了酒的茶。而且七酒各有妙处,按着顺序喝来才行。”
“这么神奇?”冷心岩讶异地端起碧玉杯,杯中酒清冽纯净,萦绕淡淡香气,“清新别致,这是……梅花酿?”
东陵陌将自己的那杯酒端在唇边,声音被这柔软的酒渲开几分与他并不相符的温濡:“这是第一种酒,名为梅心惊破,是用梅花蕊和初雪水调制,心岩觉得如何?”
冷酒,在唇舌间被温透,再慢慢滑落喉间,一点点沁入心脾,最后落入腹中,冷心岩缓缓品尽,才开口道:“淡极,却回味无穷。”
“回味,再想时却淡的不知所踪,是为‘梅心惊破’。”东陵陌笑道,“再饮一杯,我可是要换酒了。”
冷心岩看着玉杯再满,又细细再品:“这么快?那你的七酒可不禁喝哦。”
“刚才是谁说不可酗酒的,现在又嫌喝的快喝的少了。”东陵陌这次拿的是一个酒坛,上面封泥犹然完好,“梅心惊破只是钓你胃口,饮得多了,反而索然无味。”
冷心岩兴致勃勃,看东陵陌抱着酒坛却不开封,忍不住催促道:“卖什么关子,快快,快来第二种。”
“急什么,”东陵陌换了白玉酒杯,这才拍开封泥,酒香扑鼻,令得冷心岩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想不到,原来心岩竟是好酒之人。”
“哪里,”冷心岩脸上一红,急忙辩解,“只是如此妙物,一时好奇而已。”十几岁的少年心性,冷心岩越是遮掩,反而越令东陵陌觉得有趣。
再斟酒,东陵陌道:“光饮无趣,不如来说些有趣的?”
阳关三叠,第二种酒的个中滋味,令冷心岩心旷神怡:“好啊,古今之事,纵横无双,飞絮可敢与我一谈?”
“奉陪!”
东陵陌世家出身,自是文武全才,贯通机敏;冷心岩风流贵胄,文韬武略,博闻强识。两人一边饮酒,一边谈笑风生,纵论天下,捭阖玄机,倒是投缘得很。
不知不觉,饮尽阳关三叠,换了妙音余韵,酒味愈纯,谈兴更浓,但酒中茶意,两人竟都丝毫没有醉意。
“我就说雪落制酒特别。夜饮之趣,喝茶太淡,喝酒太烈,不如这酒茶,心岩以为如何?”说话间,东陵陌已经拿了第四种酒在手,点然红泥火炉,将酒壶浸入炉上清水之中。
冷心岩“咦”一声,道:“怎么,第四种酒,是青梅煮酒?”
“你倒猜得准,”东陵陌神色有些阴郁,只是一瞬的变化,让冷心岩恍惚错觉,再看时,已是一脸淡然平静。“不过,这是第五种酒,先温上,不急。”
“那第四种?”
“第四种,名为一生何求。”东陵陌不取酒,却取了香炉,“此酒的品法特别,心岩稍等。”说罢从身后小柜中,取了羊脂白玉的酒壶和一炷香来。
“一生何求?好奇怪的名字。”酒入杯中,清澈碧透,香气恬淡,并无甚出奇之处。“为何要点香?”
东陵陌点燃那柱香,将香炉推至一旁,香雾袅娜间,他将自己的那杯酒饮下,才涣然开口:“此酒,需要入喉慢慢品味,勾引神魂,惹人遐思。而这柱香,一是配合酒意,宁神定心;二,是为了让第二杯适时接上。”
“嗯?”
“一生何求特殊,初饮之人,为之神迷梦醉。但此酒饮之过急伤神,饮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