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陌步出聆之楼,反而落后,“莫急。”
冷心岩刚才凌空一跃,只觉神清气爽,此刻咂咂嘴品味最后的酒意,绵醇悠长,似有还无,不愧是无上妙品:“原来你是故意的,不给我慢饮的时间,是要钓这一层的味道么?”
东陵陌笑而颔首,正欲开口,忽然一阵铃声漫漫传来,在清晨薄雾之中,泠泠动人。
“这声音?”冷心岩微诧,惑然道,“似乎是殊玉先生身上的,可是……怎会如此……诡异?”
“我们去看看。”东陵陌的语音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沉稳冷漠,让冷心岩一时错觉,昨夜那个与自己把盏言欢的人,并不是眼前眼神漠然的男人。
东陵陌在一刹那变得疏离,就如当初初见时他出现在晨雾中的模样,连背影也失了温度。“心岩?”
“啊,走。”冷心岩回过神,随着东陵陌一路追向铃声的方向,才转过嶙峋的假山,便看见了一袭蓝衣,默默立于一池幽水之畔。
“殊玉,你在做什么?”东陵陌见此情形,疾逸上前,一把拉住神情恍惚的殊玉,厉声斥道,“发生何事,为何你……你怎么了?”
殊玉只穿了单薄的蓝色苗装,没有带银饰,只是手腕上的铃铛依旧。风吹,铃声清凌,而他单薄的身影却如同折翼的孤鹜,带着莫名的凄美和艳丽。
抬头望见东陵陌近在咫尺的脸庞,殊玉有一瞬的迷惘,然后他很快清醒过来,望见冷心岩疑惑而询问的眼神,他艳丽的眸中,划过一丝决绝。
“抱歉,殊玉在想事情,一时分神。”淡淡的声音,掩饰方才的恍神,殊玉毫无避讳得直视冷心岩的眼睛,看不出有丝毫的欺瞒。“王爷,恕殊玉失礼。”
冷心岩被那绝世的美丽一慑,一时竟有些讷然,道:“无妨,无妨,殊玉先生……怎会在此?”
殊玉美目微转,一眼倾城,一蹙伤魂,铃声和着他的声音,击碎晨光的温暖:“正是来寻王爷和大公子……城里,又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冷心岩心中一沉,追问,“又出命案,还是铭他……?”他私自纵放司徒铭一事尚未处理,万一司徒铭出了事,冷心岩一时后怕起来,真正不知如何处理。
殊玉摇了摇头,叹道:“城中坊栏桥下,今早又发现了一具尸体。”
“什么!”冷心岩惊道,“怎么会,不是已经有十二人……洛阳府可有派人去?仵作呢?什么时候死的,可有结果?”一连串的发问,冷心岩有些惶急,他来洛阳查案多日,不但对于案件一无所获,反而已经有三人身亡,还扯上司徒铭疑罪难脱,让他完全焦头烂额。
“心岩冷静,我们先去现场。”一直不曾开口的东陵陌忽然道,双眉紧皱,他眼底的波澜沉默于曜黑之中。“走,去坊栏桥。”
“且慢。”殊玉拦住正要离去的两人,望了东陵陌一眼,沉吟道,“这次的死者……有些特别。”
“如何?”
殊玉咬唇,半晌,阖上美眸道:“是许笑容。”
“呃,”冷心岩一怔,一种无法言表的感觉从全身蔓延开来,他怔怔地望着殊玉,好像听不明白他说了些什么,只是下意识地跟着东陵陌的脚步绕过殊玉,向外走去。
一直到走出东陵府,阳光耀然,冷心岩才陡然回神,失声道:“死者是许笑容?笑容姑娘?”
“也许吧,走吧。”东陵陌神色冰凉,负在身后的手慢慢握成拳。“不论死者是谁,我们都要面对,不是么心岩。”
“我……你……”冷心岩突然有了一种强烈的不安。
从东陵府到坊栏桥,几乎要穿越大半个洛阳城,即便东陵陌带着冷心岩抄小道而行,也足足走了半个多时辰。
坊栏桥已被洛阳府派人封锁,离桥一里开外,许多闻讯赶来看热闹的百姓里三圈外三圈围得水泄不通,官府不得不动用武力,才能制住不断增加的人群。
东陵陌拉着冷心岩一个飞跃,轻而易举得突破人群,进入封锁的范围内,然后随即被一群官差围住了。
“放肆,退开。”低喝一声,东陵陌负手而立,眼底隐隐带着怒意。
“东陵公子,王爷。”听到声音的洛阳府尹张天惠赶忙迎上来,一脸愁苦却又想向冷心岩赔笑,表情十分怪异,“您们可算来了,刚才还劳烦殊玉先生前去禀报,这这……”
“带路。”冷心岩一挥手,失了温和的脸庞,带着几分不怒而威的气势。
河堤上,早已气绝的许笑容被欧阳千韵紧紧抱在怀里,浑身湿透,皮肤也被泡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