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薪四十至六十元,携家眷前往每月可得五元房租……”,总之招聘广告可谓是极尽优惠,而唯一不尽人意之外,恐怕就是那工厂设在北平,而不是山西省内。
太原的夏天虽比不上北平那般燥热,但却也不见得凉快多少,在太原城郊的太原兵工厂周围聚集着一片排列整齐的青砖的房屋,这些房屋大都是在太原兵工厂多次扩建期间,由那些兵工厂的工人兴建,工人与兵工厂彼邻而居,两年前,当兵工厂全力开工时,这些青砖房屋的主人们或许是山西生活最惬意的人了,每月二十余元甚至三四十元、五六十元的工资,使得这里的工人可以过上很多普通市民所向往的生活,甚至对于很多人家来说,女儿能嫁给兵工厂里的工人,那可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不单闺女能过上好日子,时不时的还能接济婆家,总之,那时这里的人们每天脸上都带着笑,大人如此,小孩同样也是如此,子弟学校专收工人子弟免费就读,即便是有人病了,在工厂医院内大人小孩都可以得到免费治疗……
好日子似乎看不到尽头,但是去年,好日子却是到了尽头,去年太原兵工厂被裁撤后,1。3万名工人被遣散,使得万余家庭失去生计,同样也失去了欢笑,虽说这些工人中的绝大多数都能熟练的操作机床,可对于山西来说,除去兵工厂外,却没有任何工厂可以吸收如此多的工人,一时间太原街头随处可见失业的工人,为了养家糊口,工人们沦落街头,幸运的进了一些工厂,而绝大多数人却是不幸的,他们中一些人,为了养家甚至不得不卖掉自己的宅子,其中甚至有些人沦为乞丐。
三间亮堂的青砖大瓦房和那玻璃窗似乎提醒着人们,这个家庭也曾富足过,不过此时,那青砖大瓦房却成了别人的居所,而它的主人则住在两间狭小的边房内,此时,在那昏暗的房间内,望着空荡荡的面袋子,看着那半碗杂面,翠玉的脸上全是愁容,两年前嫁给当家的时候,还以为从今以后就享上福了,刚结婚那会日子着实不错,男人是兵工厂里大工,一个月能挣五十多块钱,一年能挣六七百块钱,那会一天三顿白面馒头不说,晚上吃还能吃顿肉,就是乡下的小地主也不见得有家里过得阔绰,可好日子没过几个月却就到了头,阎主席打了败仗去了大连,跟着她男人也被工厂遣散了,失业了,从那天起,这日子就一天比一天苦了。
“就这点面了,这可咋个好啊!”
半碗杂粮面这是家里仅有的粮食了,想着男人在外头扛活,好了能扛上一天活计,若是不好的话,男人可就得在外头饿上一天,无论如何也得让自己男人回到家的时候吃上一碗热饭,是饱是饥也好,总得吃碗热饭,可……心想着,翠玉还是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面上全是一副慈色,现在她是一个人吃两个人用。
面上尽是忧色的翠玉最后却是长叹口气,咬咬牙朝着门外看去。
“要不就再到家那借点面来!”
家是娘家,曾几何时,在娘家嫂子眼里,她是烧了高香了,不用再吃苦受累了,可现在,嫂子的克薄话又一次在耳边响了起来,那话不过是一想,翠玉便只觉脸上挂不住,可终了还是拿起了面袋子,收拾一下出了门。
一年多的苦日子过来来,早就让原本极为好强的翠玉放下了面子,面子不比肚子,她不吃,肚子里的娃总得吃啊。
出了门,瞧着那些同样大都面带饥色的邻居们,翠玉强撑着笑和她们打着招呼。
“这日子啥时是个头啊!”
巷子里姨娘、嫂子们的哀叹声不时的传到翠玉的耳中,偶尔的还会有一些乐观的话声。
“阎主席这不是回来了嘛,你们就瞧着吧,不出几个月,咱这太原兵工厂还得红火起来,十九年阎主席吃了败仗,岂就是那么白吃了……”
“可这都快半年了,也没见阎主席有什么动静,估计是让人打怕了!”
“你这婆娘,头发长见识短,那叫啥,叫,对韬光养晦,就是这词……”
对于众人的争论,翠玉全是没有一点兴趣,只是埋着头朝前走着,待她走到巷口,男人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小玉!”
头一抬,可不是自家男人嘛,不过今天男人却和平常不太一样,他的脸上带着笑,这笑可有年把没见了,
“你这是干啥……”
待丁力看到婆娘手中的面袋时,脸上的笑没了,有的只是满面的愧色,婆娘这是要到娘家去借粮食啊!一把拉过婆娘的手便朝家走去。
“走,咱回家,”
“可、可……”
被男人拉着的翠玉